左边的围墙内是一间空屋,已无人居住,和洛阳城里很多屋室一样。
“起码我们知道,那些行窃的黑袍人来过这里。”露白说。
“不,不一定,”初新打断了她的话语,“我们不能确定他们是同一群人。”
韩大道插嘴道:“他们真是一群有趣的坏人。”
“相信我,他们不但无趣,而且危险。”初新冷冷道。
“危险?”
初新没有往下解释,可从他严肃的面容里韩大道已读到了恐惧和不安。
那是一群能够散播疫病的活着的死神。
初新想起了某种动物。
蝙蝠。
巨大的双翼,双翼之下是臃肿的肚子,身体虽被毛,却仍然同**没有区别。
他听村里的老人说,蝙蝠会带来厄运,可也有人认为,“蝙蝠”的“蝠”谐音“福”,是吉祥之物。
曾经有位远游客告诉初新,在遥远的西方,有种蝙蝠会在夜间吸食人类的血液,直到一具鲜活的躯体变为干尸为止。
黑袍众人通过各种方式播散疫病夺取性命的样子,就好像嗜血的蝙蝠由黑夜中降生,带给人们无边际的恐惧一般。
不幸落到人类身的时候,为何有的人会选择以死来遏止不幸蔓延,而有的人却选择推波助澜?
人究竟是什么样的?
当一个人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他体内蕴含的能量和破坏力都是无法估量的。
“是天灾,也是**。”初新叹道。
“什么?”露白和韩大道异口同声地问道。
他们听不懂初新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也并不明白初新为何如此在意一群被称作“窃贼”的黑袍人。
“黑袍众人最近又出现在哪里了吗?”初新忽然问。
露白板着指头数道:“昨天晚我不清楚,前天夜里倒有六处地方:城南的丝绸店,东街的米铺,铜驼街街尾的市集,万顺王府边的旅舍,北面的那家小酒馆,还有......”
韩大道抢道:“还有留香院。”
男人寻欢作乐的场所,女人总是不太好意思提起。当然,也有可能是男人对此反应更加灵敏,记忆更加清晰。
“东西南北到处都有?”听了这六个地方,初新只能苦笑。他认为这六处地方唯一的共同点是人多。
或许黑袍众人就喜欢挑人多的地方下手,让疫病更快地播散开去。
这似乎是最合理的解释。
“昨天呢,昨天有动静吗?”初新问。
韩大道世面消息灵通,摇了摇头。
“他们不是在行窃,而是在做一件更危险的事情。偷东西绝不会挑人多眼杂的地方。”初新道。
“人多眼杂的地方偷东西不容易被发现呐。”韩大道说。
“可若是你从头到脚都是一身黑,你还会这么想吗?”初新反问。
穿着长袍出行的人本就显眼,更何况是浓重的黑色。
这样的人想偷完东西全身而退,的确需要不小的本事。
韩大道挠挠头,总觉得自己应该反驳些什么,不然面过不去,可又想不出反驳的语汇。
“既然不偷东西,他们在这些地方出现又是为什么?”露白见韩大道词穷,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初新的面色更加凝重:“为的是把他们身的病带给正常的人。”
韩大道和露白都怔住。
●app下载地址xbzs● 半晌,韩大道才问了句:“是那种红眼睛,会死人的怪病?”
初新点了点头:“昨夜我撞见的一名黑袍人,便自称以各种奇怪的方式将疫病带给别人。”
他没有提及自己被咬的手臂,他不知道这是否算个正确的举动。
“这么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吗?”韩大道问。
“没有好处,半点儿都没有,”初新冷冷道,“他们只是觉得不公平,只是觉得天不该这么样对自己,觉得别人也该尝尝自己吃的苦头。”
这样的恶,是韩大道以前从未接触过的。他忽然觉得自己想当个坏人的念头太幼稚了,幼稚得就像个小屁孩。
真正的恶,往往不在于掠夺和虚荣,而在于毁灭。
“我们该怎么办?”
问这句话时,露白轻轻拉住了初新的胳膊,恰好是被黑袍人咬的那条胳膊。初新下意识地推开了她的手,道:“等,我们只有等。”
“等在哪里?”这句话是韩大道问的。露白则有些失落,每个女人对于肢体动作的抗拒都是很敏感的。
初新沉吟道:“城里最大的酒馆。如果他们要再次行动,他们一定会去那里的。”
洛阳最大的酒馆仅此一家。
他们是由鹿尾巷的东北角离开的,他们身后依旧跟着三个人,三个不怎么年轻也不算太老的胡子扎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