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新的背脊有些发毛,他静默地看着这间木屋,问道:“进了屋子就相当于进了坟墓?”
露白点了点头。
“里面的人为什么不冲出来?”初新道。
“出不来。”
“出不来?”初新疑惑道,“难不成他们被绳子绑住,动弹不得?”
“没有,没有任何人用绳索去捆他们。”
【app下载地址xbzs】 初新很快想通了。
一群被亲友抛弃、被外界厌恶的人,久而久之会自暴自弃,失去求生的玉望和渴求。
他们是真正意义的弃子,就该有弃子的死法。
无声无息的,不露痕迹的。
“他们一定很痛苦,也很孤独,”初新叹道,“因为他们最爱的人排斥他们,抗拒他们。”
“人就是这样的。”露白不想再讨论关于这些人生死的问题。
可初新却不同。
他暗暗下决心,一旦自己病发,也会来到这间木屋,静静地等待命运的审判。
“你之前被谁为难了吗?为什么很久都没有消息?”初新忽然问露白。
每每想起小萍的那番话语,他就不禁好奇,露白在这二十多天里究竟经历了什么。
“你不喜欢现在这样吗?”露白反问道。
初新听不懂这句问话的意思,可他不得不承认,和露白并肩而行是件很愉快的事情。
他只能说:“喜欢。”
“我有问过你的过去吗?”露白又问。
“没有。”
他们从未探知过对方的过往,不知道对方童年的颜色,青春期时偷偷摸摸做的傻事,爱过的人。
“既然我没有问过,你也不该问。”露白用教训的口吻说道。
初新愣了愣,旋即展颜笑道:“的确。”
他已明白露白的意思。
既然此刻的他们都很开心,又何必介怀过去所发生的事情?
露白不愿说,他便不必问。
“那是什么?”露白的惊呼引动了初新的目光,长街尽头竟堆放着一个个巨大的方形木盒,木盒子里渗出了奇怪的液体,绝不是水,却也不像是血。
“棺材,”初新道,“放疫病死者的棺材。”
“方形的棺材?人躺得下来吗?”露白很惊讶,消息灵通如她,也不曾见过长宽高各一丈的棺材。
“人在里面不是用躺姿的,而是用蹲姿的。”初新边说还边示范了一下,下蹲,抱起双腿,蜷成了一团。
城内城外隔绝的状态下,任何资源都是稀缺的,包括土地,包括木材。
葬礼从简,甚至不办,棺材由长变方,节省木头,死人硬生生地摆好姿势,塞进木盒之中。
地流动的,大概就是死者的脓水和腐烂后渗出的体液。
空气里已遍布这种难闻的味道。
露白皱了皱鼻子,道:“我们还是绕开这里吧。”
木盒突然发出了声响。
初新和露白都屏住了呼吸。
难道死者尚能复生,想从狭窄的木盒中爬出来透透气?
初新不相信鬼神之说。他说:“可能是尸体腐烂后发胀,把木盒撑开了一点。”
这是个不错的解释,露白也稍稍松了口气,但她仍要装作丝毫没有受惊吓的样子淡淡道:“谁要你解释?”
初新立刻闭了嘴。
“或许你们也该去木盒里待一阵儿,一定比现在这样舒服得多。”
初新没有说话,露白也没有说话。
说话的人站在他们背后。
三个人,三个不怎么年轻的人。
他们长得很像,眼窝深陷着,眼角有细纹,太阳穴突起,是十足的内功高手。
他们之间的差别很小,看见其中一个便能想象出另外两人的样貌,唯一的区别或许就是他们的胡子。
他们的胡子很长,用细绳扎起,左边的人有三根辫,右边的人有两根辫,中间的人仅一根辫。
“子午谷三居士?”初新惊道。
“小子,你居然还认得我们。”中间的居士说话了。
“逐日、揽月、摘星三位前辈的名头,在下怎敢不晓。”
其实初新怎么也不会想到,久居深山的子午谷三居士竟会现身于DìDū,而且招摇过市般来到自己跟前。
而且,从身不同的气质中,他隐约推断出,将胡子扎成三根辫的是摘星居士,两根辫的是揽月居士,而一根辫的则是逐日居士。
“好,很好。”逐日居士道。
“好什么?”
“我们不必自报家门那么繁琐,可以直接取你二人性命。”揽月居士道。
“我们师兄弟在杀人之前,习惯先介绍自己。”摘星居士补充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