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
“出手时流露出来的那种感觉。”
他一边说,一边回忆着昨夜红袍人几次诡异的出招。
“感觉?”
“我从未见过达摩出手,可我面对面与他对峙过,”初新说,“他身没有丝毫杀气。”
“昨晚的红袍人呢?”
初新的神情变得凝重:“他很危险,非常危险,无论在什么位置,以何种方式瞧他,他好像都能带来不祥和厄运。”
“有些人可以掩盖身的杀气,甚至藏得相当好,”敏说,“或许他们本就是同一个人。”
“那将会更加棘手。”初新沉吟道。
一个本就万人敬仰的佛教领袖,夜晚偷偷干着杀人的勾当,没多少人会相信这种怪谈的。
达摩的身份将是他最好的伪装。
“你说,他算准了你会出手,才刻意放慢了身形,卖了个破绽?”敏忽然问道。
“我不能确定,可十有仈Jiǔ是这样的,”初新双手捂住脑袋,将额前的刘海往后缓慢地梳理了一次,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他余力未绝,身法却慢了,显然是在引诱我出剑。”
“这么看来,对手确实可怕得很。他好像能算准别人的下一步行动,精确无误。”敏并没有露出恐惧的神色,她对于任何事的回应都几近淡漠。
这是一种很好的自我保护。
“我打算去见他。”初新突然道。
“谁?”
“达app下载地址xbzs摩。”
“你明知道他可能是凶手,还要去?”敏并不看好初新的这个念头。
“是的。”
“就这副样子去?”
“对。”
敏叹了口气道:“你以前好像总是能战胜比你强大的对手。”
初新静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他确实击败过很多武功高于他的人。
“我的运气不错。”他谦虚地说。
“那不仅是因为运气好,绝不是,”敏否定道,“是因为你的理智。”
高手相争,即使是风向风速、逆光背光这种微不足道的细节,都有可能决定胜负。
谁能在最短暂的瞬间作出最合理的反应,往往胜利的天平就会向那一方倾斜,这是初新在数百次生死挣扎后得到的经验。
从这一点讲,他确实足够理智。
“此刻的你,并不理智。”敏继续道。
初新没有回应她的质疑。
“如果你足够理智,就不会想着去和达摩当面对质,因为无论他是不是红袍人,他都不会承认。”敏说得很慢,也很合理。
她向来将理智放在首位。
“正因为我足够理智,我才会去找他。”初新终于开口道。
敏并不能领会他的意思。
“既然昨夜他没有杀我,今天就更不会对我动手,我安全得很,此其一。”初新说。
“也许他改主意了呢?”
“要杀我于他而言并不是难事,”初新道,“我去找他,他来找我,我都躲不掉。”
他说的当然是实话。
敏妥协了:“好吧,你说得不错。”
“我听说,要和朋友保持亲密,但要更接近你的敌人,这样能让一个人保持警惕,”初新说,“如果我想了解红袍人,找到红袍人,我就必须再去见达摩。”
敏说:“他们也许并不是同一个人。”
初新认同这一看法,但他有他自己的考量:“可他们太像了。”
世界总有各式各样的巧合,人间最大的巧合便是没有巧合。
世间万物本一,牵一发可动全身。
阳光温暖而甜美。
午后适合发梦。
很少有午睡时做梦的人,也许时间太短,也许梦之精灵来去仓促。
洛阳城在打盹儿,永宁寺的诵经声也变得和缓而低沉。
一列人正从初新眼皮底下经过。
他们平凡普通,就像千百年来生活于此的千百万人那样。
初新当然不会对这样的一列人多作留意。
他们拐进了一处偏僻的巷子,由身体各处摸出了一样物什,有些在衣袖里,有些则放在斗笠中。
黑袍。
他们迅速披黑袍,遮盖了能够泄露身份的任何信息,变得整齐划一。
他们朝不同方向散去,就像农人家里发现的那十二只老鼠。
唯一不同的是,他们没有尾巴,不必担心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