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不能。”许伯纯回答。
“也许是脚的力气比手腕大得多,你该明白,平常出招,双手多主防守,因为手比脚灵活,更接近要害,要拆招,要跟对手的思路,必须用手,”宋允缓慢地移动着,缓慢地说着话,“双脚主进攻,因为腿的力量大,便于破招。或许许伯纯练就了用双足打死穴的本事,一击就要了他俩的性命。”
他好像有意在证明许伯纯的罪行确凿,也在逐渐调整自己的呼吸和步伐,以便重新于初新身后发起满意的进攻。
“他们身没有任何伤口。”说这句话时,初新不由自主地想起千金会中发生的命案。于是他又问许伯纯:“许先生,有什么办法能够让一个人浑身下没有伤痕地死去?”他想趁此机会解决心头的疑问。
“他们是死于点穴,不是吗?”宋允靠近了,距初新的后背不过咫尺。
“不一定,许先生并非习武之人,认穴虽准,却并不能一击致命。”初新望向许伯纯,期待他能回答自己的问题。
“额,一般而言,只要内脏受重击出血即可,点穴就是其中一种途径。”许伯纯的回答无法令初新满意。
“这两位侍仆是你的家仆?”初新又问道。
“并不是,是我花钱在城里雇的,你知道,洛阳城总有这种适合异类逗留的场所,我这样的人是异类,宋老板看不,没多少人看得。”许伯纯越说越响,竟又让宋允逐渐稳定的步调紊乱。
这使得初新松了一口气。
“有没有可能这两个人早已和想害你的人暗中串通好,等你入网?”初新忽然问道,此刻,宋允刚刚走到他身后。
一只手搭在了初新的肩膀。初新知道这是谁的手。
掌没有用力。
宋允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初新少侠看出了什么端倪吗?”
宋允的脚步声在这一刻消失了,不知是因为他停下了,还是因为他已准备好出手。
而初新居然只能背对着他坐着。
初新现在才明白,他遇到的对手是前所未有的,经验丰富,应变能力极强,甚至武功也不在他之下,根本无法用运气和小聪明战胜。
但初新并没有退缩,他握住“七月”的剑柄,朗声道:“我有个冒昧的揣测,或许这两个死去的侍仆和这位姑娘早已沆瀣一气,想要于此地害死许伯纯,不想反被许伯纯踢中穴道,虽不致命,却有人以飞石在同样的穴道再次重击,这才死去。”
许伯纯皱起了眉头,问道:“竟能这样?我是说,谁有这样的指力呢?难不成是这姑娘?”他朝墙角的女人瞥了一眼。
女人依然缩在墙角,发抖,不敢抬头。她实在不像是有武功傍身的人。
“当然不是,姑娘连你的一抓也抵挡不了,自然不具备这样的指力。”
“那是谁呢?”初新头顶传来疑问。
“我还不确定,但是我一定能在这间屋子里找到飞石。”初新想站起来,想摆脱肩膀搭着的那只手。他想以搜索飞石为借口,重新调整自己和宋允的位置。
“不急,石头没有脚,不会逃走,先说完你的猜测吧。”宋允低沉的嗓音熄灭了初新的一盏灯。
“那好,既然许伯纯先生雇佣的是世人眼中的异类,那么我想能够驱使异类的人,洛阳城中并不多见。”初新说道。
“的确不多见,异类往往只心服于异类,不会服膺别的人。”宋允肯定道。
他的话语在这间屋室里就像神明一般平静而冷淡。
“可是我想,宋兄就是一个能让异类心服口服的角色,不论什么样的人,只要生活在洛阳,都得给你一点儿面子的。”初新还是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
他肩的手仍然没有使劲,没有施展惯常的小天星掌力。
“初新少侠抬举我了,”宋允呵呵笑道,“我不过是个生意人,没什么大本事,照少侠的说法,这样的角色在洛阳城还有不少。”
“可是洛阳城里能让醉仙楼的歌女听话的人,恐怕只有宋兄一个了。”
初新已随时准备拔剑。
他的猜想听起来荒诞,却无疑是他认为最接近真实情况的。
宋允依然没有出手。
“照少侠说来,那粒飞石又是何人所发?由何处而发呢?”他问。他的声音总是自而下钻入初新的脑壳,让初新有些懊恼。
“自然是宋兄你自房梁处打出的。”
这句话说完,初新和宋允两个人竟同时大笑起来,笑得许伯纯满头雾水。
笑声又同时结束了。
“宋兄惯常用的手是右手,对吧?”
“是。”
“那为什么搭在我肩头的,却是你的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