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其中是否另有隐情,或者斗笠客痊愈之后是否会找他寻仇,反倒不那么重要了。
他边走边嘀咕:“麻烦,麻烦,这世间最数不尽的东西就是麻烦……”
关于天子性别的流言不胫而走,的确已到了“麻烦”的地步,初新有时也在想,天子是男是女真的很重要吗?没准世间若有女皇帝,并不一定比男人做得差。
可他同样也很清楚,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要花千百年的努力才能搬挪。
“幸好开酒馆的人没有性别的规定。”走到一家酒馆门前,他兀自叹道。
敏这般美的女主人总是能让人的酒兴更佳。
他立在门口,望着熙攘的酒客,整理着自己的思绪。
有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这里还真是热闹。”
他回头就瞧见了露白久违的笑容,她眼中蕴藏的漫天星海,似万千繁华,又像冬末树梢飘落的最后一片雪花。
初新本想调侃说“我以为你不会再来见我了”,可终究觉得不妥。没有人愿意重提那个雨夜的事情,过去的已经过去,需要原谅的过去总是遗忘掉比较好。所以初新只是轻声问道:“你喜欢热闹的地方?”
“在热闹的地方,我睡得更踏实些。”
初新的心沉了下去。
钻入耳中的聒噪毕竟是可以忍受的,由心生发的寂寞才是最难熬的,那是种赶也赶不走的痛苦,是避无可避的惩罚。
他们没有去酒馆中喝酒,而是沿着街巷随意地散着步。两人都不吭声。
说到底,初新在露白手中吃过好多次亏,“古树”这一组织的名声也并不好,初新已决定少说话,不该说的话他已打算半个字都不提。
露白侧过脸来望着他,轻吐出几个字:“元欢是你杀的?”
初新愣了愣,回答道:“也不能算是我杀的。”
“所以,元欢已经死了?”露白的神情变得很复杂,像是失落,又掺杂了欣喜。
听完这句问话,初新才明白自己又自作聪明了。他明明准备什么都不说,可一张嘴就全部都藏不住了。
男人始终该记住,要瞒骗过聪慧的女孩子是没有任何办法的。
绝没有。
初新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你还想知道些什么,就直说吧。”
露白茫然地摇摇头,她身后已闪出两道阴影。不知是初新惊惶的脸色还是背后的风声提醒了她,她略略抬起头道:“我有麻烦。”
“是啊,”初新苦笑,“你好像总是●app下载地址xbzs●跟着麻烦一块儿来。”
越美的女孩子麻烦总是越多。
两道黑影蒙着脸,手中各拿一柄亮闪闪的短刀。
露白已退到了初新身后。初新惊讶地发现,更让自己感到不安的不是面前的敌人,而是擦着自己肩膀走过的露白。
他的头很疼。让他头疼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奇怪的是,头疼的人说话反倒中气十足。
“你们追杀她做什么?”
初新才问了一句,两柄短刀就齐刷刷刺来,刺的皆是要害处,听发劲的喊声,有一人竟是女性。
初新听说,在遥远的西域,有个新兴的游牧民族,其中的人们无论男女,都擅使短刀,长于刺杀。这个民族很快有了自己在汉人这里的新名字——突厥。
很快,初新的衣衫被划拉得破烂不堪,每一下他都避开了,只不过在外人看来,避得很勉强。
他没有注意这些,而是在思考这两名突厥人的来历。
他忽然有了奇妙的灵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