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柄剑十分眼熟。”一个人说。
“这柄剑杀人一定很快。”另一个人帮腔。
“这两个人似乎就是被快剑所杀。”第三个人接茬道。
“会不会就是这把剑杀的呢?”扔钱的人抛出了真正要害的问题。
初新冷冷道:“我从不杀人。”
两具尸体胸口的衣服被扯开了,锁骨下方各有一记菱形的伤疤。“寻常钢剑刃薄,伤口绝不是这样的,倒是你的那柄青铜剑,剑脊宽厚,正好对应这条疤痕。”
“四位可是荆守、**、狄布、田阿?”正当初新词穷时,三叔出言解围。
“天经地义、守正不阿?”初新惊呼。
“没错,他们号称‘天经地义、守正不阿’,说的话却是前后矛盾、错漏百出,能将黑白颠倒,据说是战国时名家的传人。”
“老头,你倒是识货。”一人说道。
“公孙龙便是我等师祖。”一人补充。
“他老人家最厉害的就是曾让一群士子接受了‘白马非马’的观点。”一人得意地昂起了头。
“可据我所知,名家自西汉武帝之后就再无踪迹,你们不过是四个招摇撞骗的市井流氓罢了。”三叔高声讥嘲道。
“老东西,你说什么?”有一人气愤地朝三叔骂道,他的手指在那一瞬间松了劲,平衡被打破,初新瞅准机会,迅速抽回了剑,“天经地义、守正不阿”的手指还被“七月”剑身处的纹路划伤。
“田阿,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其他三人齐声责备松劲的田阿。
三叔大笑,大胡子、公孙无忌与瘦高个儿跟着笑起来,就连最不苟言笑的尔朱荣与黑袍刀客也弯了弯嘴角。
四人灰溜溜地走过初新面前,坐在了李神轨身后。
除去还在李神轨对面的大胡子与公孙无忌,李神轨已被严严实实地包围了。
他居然仍趴在桌睡觉。
“天经地义、守正不阿”四人夹着两具尸体,仍能吃得津津有味,不得不承认他们有些本事。虽然这本事看起来不怎么优雅,却很受用。
也不知是他们不嫌脏不嫌臭不嫌晦气,还是他们本就是脏的臭的晦气的人?
李神轨嘴里突然嘟囔着“凤儿凤儿”,又像是醉语,又像是梦话。初新木然,他总算明白李神轨如斯痛饮的原因。
他没想到李神轨居然真的对胡太后动了情。
长久以来畸形的三角关系,是否真的可以催生畸形的情感?或者情感本身并不畸形,只是在这个时代无法被人容许?
初新不懂。他又想起了晴。他想起晴在三叔庄园门口劝他不要进去的急切,想起屋顶抬头望天的迷茫,想起她在怀中温软而又冰冷的喘息。
他们的情感也绝不被容许。
他曾数次想过,如果晴问他爱或者不爱,他该怎么回答。
他没法回答,所幸晴也没有问过。
她已没有机会再问。
夜晚太漫长,漫长的夜晚总有往事和回忆相随,人的一生,财富、声名乃至性命都容易舍弃,只有那些甜蜜而苦涩的记忆,怎么奔逃也甩不掉。
今夜还会有其他的客人来吗?
会不会一转身,晴就会跳到他面前,问他今天的衣服好不好看呢?
他向门口望去,竟真的看见一位姑娘踉跄着走进酒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