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容千珏抱着手上一袋子热气腾腾的包子,一如既往地坐在石台上发呆。以这个石台的视角,刚好远处可以依稀望见看海的师父,拉着师叔在修补演武台的剑凌长老,练剑的东方大师姐……
石台面积并不大,堪堪能让人摆开一个架子,一个不稳就会从上面栽下去——这明显不是一个修行的好场所,这只是华容千珏日常的个人小食堂。把厨房里做好的吃食打包好之后,华容千珏就会跑到石台上边看大家这一天的日常。
当所有人的日常结束后,这一天漫长的一餐也就结束了。
“上次练剑是什么时候来着?”
眼下没有什么精彩的风景,华容千珏歪着头开始不找边际地发散思维。她坐着的地方边上有浅浅的刻痕,每在石台上度过一个月,小师妹就会在上面用指尖划一道痕迹。
“一,二,三,四……二十七,二十八,二十九。”
华容千珏认真地数着,丝毫不觉孤身一人在这山林中做这样的事情很傻,或许是她早就习惯了这样独自一人的自娱自乐。
也是不知道为何,华容千珏自有记忆以来,就很容易被人忽视。在华容家生活的时候,哪怕贵为上代家主的嫡女,也经常有下人没想起来送饭或者叫她去主厅进餐导致华容千珏饿着肚子独自玩的情况。
这种棘手的现象让现任华容家主华容墨幽在碰上游历的何亦经过华容家时,把华容千珏托付给了他。
来到弈剑门后,华容千珏被忽视的现象稍微好了一些,但依旧是门内存在感最低的那一个。
“已经……嗯——好像两年多不曾练过剑了,也不曾认真修行过。”
华容千珏没有任何实感地想着,仿佛在想着与自己完全无干的事情一般。她又掏出一个包子慢悠悠地啃着,继续回忆以前的事情。
师父何亦好像是知道自己存在感很低的原因,但是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什么都不说,甚至传给她功法与剑法之后就没有再督促过她修行。
就算知道师父会不时给其他的师兄师姐们开小灶,华容千珏也没有在意。现在能够让她在意的,大概也就是美食了吧。
门里大家都很好,知道自己喜欢吃肉之后,就会偷偷减少自己那一份肉的量,把这些肉全部留给自己。
这种一点一点大家无意间意识到她存在,所以做出来的有些宠溺的举措。华容千珏都清清楚楚地记得。
毕竟她是各个方面都有些奇怪的人,剑凌长老都不能看见听见的,她都可以感觉到。明明没有认真修行过,守拙境就可以像划豆腐一样在坚硬的石台上留下划痕。
这样的华容千珏,就算再加上一个容易被人无视也没有任何问题吧。
大约一里外的二师兄那里能够隐隐约约听到二师兄比较嘶哑的声音,那种感觉和平日里二师兄一听起来就会有种在大晴天下吹风的声音完全不同。二师兄为什么会这样呢?
华容千珏自觉自己比较笨,摇了摇头,放弃了对这个话题继续地深入。
在华容千珏愣神的时候,手上的袋子不知怎么滑了下去。她眼看着袋子往从三十多米高的地方坠下去,可以预见到袋子落地的那一刻,肯定会震起一大片尘土。那些飞扬的尘埃就会跑进袋子里,无情地把干净好吃的包子染成尘扑扑的不能吃的模样。
一时间华容千珏急了,想也没想地从石台上一跃而下。不过是守拙境的华容千珏没有思考,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自己会不会当场毙命这点,只是冥冥中有这个预感,自己不会受伤的。
何亦漫步正走在回庭院的路上,轻飘的步伐踩在云间,虽然走过一块块石板,却没有留下一丝走过的痕迹。他突然间心里一惊,抬头往门内问冢塔上看去,华容千珏正在那快速下落着,不出一息那里的土地就能接收一个摔死的灵魂。
何亦心念一动,刚想踏出一步前去救华容千珏,而后感觉到那边另一个人的存在。他摇摇头,继续走自己的路。
“天命缘法也自有其势啊……”
正好路过问冢塔的何浔尚还在脑中不断回想何亦对他说的一番话,脚上无意识地在林间打转。何亦对弈字的理论,反问和当初关于每一境模模糊糊的讲解在他脑中不断打着转。
它们汇聚成一团浆糊,把刚才那一瞬的顿悟牢牢的包裹住,不让它消散,却也无法让它绽放自己本应有的光彩。
正当这时头顶上传来破空声,何浔本能地蹬起往右边跃开,同时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头顶。
“小师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