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云之幽心底陡然升起几分希望。站起身来就想亲自回一趟临云镇去调查一番,转瞬间,却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心紧锁,又缓缓坐了下来。
“你现在是什么情况?这封信你早就写了?当初不是说过一有消息,就让你直接给我送到无妄峰么?”她看了眼罗素身上状况,眉心一皱,问道。
她不问还好,她这一问,罗素脸上一苦,一个三十来岁的大男人,险些又要哭出声来。
“我是想给您送过去,可是……我想尽办法去了,却没找到您人,于是就到处问,然后遇见一个男人,说是认识您,问我有什么事。我就把我是紧急带话给您的说了。”
说到这里,她看见云之幽眉心一蹙,赶紧补充道:“当然我没说具体什么事,只说非常紧急。然后那人老问,我觉得不对劲,就想走。”
“谁知他马上就变脸了,把我给打了出来。”罗素苦笑一声道,“我本来在书信馆干得好好的,可自那以后,没过几天,我回到书信馆就被一群人给排挤踢了出去。再然后,什么最脏最累最苦的活儿都会交给我来干,还时不时有人来抢我的东西,隔三差五揍我一顿,逼问我您的情况。”
“我没办法,只好写了一封信,花光了我偷偷藏在树底下坑里的三块灵石,压在了灵信箱里,收件人是您和您之前交代我去找的那位祖仙长,只有您俩靠弟子令牌才能拿得出来。”
“最近这大半年倒是好些了,倒没什么人来逼问那件事了。虽然还是……”他挠了挠头,“不过那都是杂役弟子间司空见惯的了。”
“哦对了,这是——”罗素好似突然想起什么,又在身上摸了摸,然后一拍脑门儿,脱下一只鞋,脱下袜子,自小脚趾上取下一个指环来,“这是您当初赐给我的说是防炼气期弟子搜查神魂的小玩意儿,一定很珍贵。现在您来了,我事情也没办好,还是还给您吧。”
说着不舍地用脏兮兮的衣袖擦了擦,双手捧着,递向云之幽。
云之幽抬眸,认真看了他一眼。
近四十的人了,身体却并不壮实。中等身材,样貌普通,可能常期受到排挤以及处于饥饿状态,面黄肌瘦,一只眼睛肿得挤在一起,只余下一丝缝隙,时不时不自然地眨眨,眸光里倒是难得有几分诚恳和憨厚。
他手上的那个指环叫圈灵戒,不需要灵力催动,普通凡人只需要戴着就行。
其实作用挺鸡肋的,能防的也就是类似摄魂术这等鸡肋又没有技术难度的搜魂之术,对于专门练有高级搜魂秘法的修士,脆弱得就仿佛一张薄纸。所以于她而言,价格自然也便宜。而且还是她很久前没什么身家的时候买的,自然算不上好货。
不过是考虑到她今后万一树敌,被人知道她与知书姑娘的关系,恐怕会对知书姑娘不好。因而顺手买的,顺手给了这罗素。却没想到被这人奉若珍宝,小心翼翼地藏在了脚趾上。也得亏她当时一念之差,否则那人若是直接对罗素使用搜魂之术,怕是她就未必能及时得到这个消息了。
想到这里,云之幽看这罗素的目光顿时温和了几分。
“你留着吧。这瓶白元丹你拿着,服下一粒,我帮你用灵力散散药性,你这伤应该就能好得差不多了。”
“这、这这这怎么行?”罗素一惊,感动道,“我事情没办好给办砸了,怎么还能要这赏赐。”
“快,拿着。”云之幽秀眉一挑,不耐烦跟他墨迹道。“我看重你坚韧老实,还有事情需要你帮我办。若是办好了,你会得到更好的回报。”
“你再去临云镇,帮我调查一下……”
“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
“嗯,走吧。”
罗素走后不久,张新便进来了。
“说吧。”云之幽慢悠悠转了转茶杯,淡淡道,“是谁?”
“这、这这这……”张新看了云之幽一眼,有些为难道。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猜不出来了?”云之幽冷冷一笑,突然把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厉声喝道,“还是说,你想让我亲自看一眼你的神魂?!”
“我也是被逼的啊。”张新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下,“都是那个马兴昌逼我做的,当时您正在风口浪尖儿上,哪个炼气期弟子不知道啊,谁敢惹您呐?我也是没办法呀,云师姐、云师姐放过我吧。”
他膝行两步,就要扑过来抓云之幽裙角,却被云之幽一脚踢开。
云之幽何等巨力,即便只是随意一脚,也疼得他捂着手在原地嗷嗷嚎了半天才消停下来,终于是跪在原地不敢妄动了。
“从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这是你的地盘,从今天起,你给我暗中护好罗素,也别让人知道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跟着我,总比那马兴昌有奔头吧?”她微微一笑,手上取出一个灵石袋放在桌上,慢悠悠道,“你也算是个修士,以那姓马的能力,也没办法对你搜神。要是从你这儿泄露出去什么事……”
她忽然唇角笑意更深,语气更加亲善温和,“宗门虽禁制弟子明面上互斗,但你猜,若是哪个角落里里无声无息消失一个杂役弟子,会不会真有人来查?嗯~?”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有人知道。”张新一个哆嗦,捡起云之幽缓缓推下来的灵石袋,颤颤巍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