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要杀他。”
“我杀不掉。”
“所以你为庞连通做事。”
“这片大漠上,除了他没人可以和西门鸡鸣对抗。”
“可是,庞连通并不想杀他。”
“我知道。”
“那你为了什么。”
“不为什么,我只不过是知道,人总是会变的。”
“所以你等了这么久。”
“不等,我还能做什么呢。”
“可有些人是不会变的。”
“你也说了,是有些。”
“有理。”
“当然有理,不然我怎么还能在你面前活着。”
“也许是你也变了。”
“多少有一点。”
“听说你每天要练习拔刀两千次。”
“偶尔三千次。”
“所以……”
“所以你刚才没有刺中我。”
“但你刺中了我。”
“可惜,还是杀不死你。”
“但拖住此时的我已经绰绰有余。”
“能得到你一句夸赞,这些年总算没有虚度。”
“过谦了,沐苍烟本就不是无名之辈。”
“这个名字我已经很久没听人提起过了。”
“但不代表没人记得。”
“被人记得,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是啊,刺客,是应该尽可能记得别人,尽可能不被别人记得。”
“所以虽然之前你只见过我一次,你便记住了我。”
“一次就足够了。”
“所以在我拔刀时,你果然已经认出了我。”
“所以我才说不担心。”
“那看来如果来的不是我你就真的消失了。”
“也许。”
“但西门花落,你是确定见不到了的。”
“他爹不会杀她的。”
“西门鸡鸣也许不会,但有人会。”
“我想不出。”
“正因为想不出,她才会被杀。”
“能杀她的人并不多。”
“换作平常我本来也是拖不住你的。”
谢剑回身子一僵,他的目光开始变得冰冷。
沐苍烟道:“你最好还是不要动。”
谢剑回道:“我知道。”
沐苍烟道:“我怕你不知道。”
谢剑回道:“多谢提醒。”
沐苍烟道:“客气什么,能在谢剑回的身上留下伤痕,毕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谢剑回道:“我想不通为什么有人要杀她。”
沐苍烟道:“想不通就不要想。”
谢剑回道:“有理。”
说完谢剑回忽的挥出一剑,只不过并未触及到沐苍烟。
他像是故意给沐苍烟展示一样在距离沐苍烟还有尺许外划了一个半圈而已。
沐苍烟并未眨眼,但却像是没看到这一剑。
这一剑好像很快,却又像是未曾挥出一样。
沐苍烟看这样竟入鞘的剑柄,淡淡道:“看来我还是看错了你。”
谢剑回道:“你没有。”
沐苍烟道:“我不懂。”
谢剑回道:“那是因为你没有朋友。”
沐苍烟道:“我还是不懂。”
谢剑回道:“你刺来那一刀的时候,那时候的我,也确实挡不住。”
沐苍烟道:“但你刚刚那一剑,我却是无论如何都挡不住的。”
谢剑回道:“此一时,彼一时,你来的时候和刚刚的时候不是一个时候。”
沐苍烟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是刚刚来,那一刀仍然刺不中你。”
谢剑回道:“如果是刚刚,你已经是个死人。”
沐苍烟道:“那么刚刚发生了什么。”
谢剑回没有回答,只是道:“我想喝酒了。”
沐苍烟道:“你让我走?”
谢剑回好像一下子又变回了那个平时的黑衣剑客,冷冷道:“我杀人的时候从不喝酒。”
沐苍烟道:“如果我不走呢。”
谢剑回道:“我会送你走。”
沐苍烟道:“那还是我自己走的比较好。”
说完他真的走了。
他并不想死。
何况,无伦谢剑回因为什么而又变回了之前的模样,但他都已经走不了,沐苍烟知道自己那一刀刺的有多深,既然谢剑回走不了,那么他即使离开也就无所谓了,何况他也不得不离开。
只不过,他不明白的是,这短短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摸了摸额头上被那道剑气划开的伤口,匆忙走入夜色中。
谢剑回将一小包粉末状的东西倒进酒壶,然后仰起脖子喝下一口酒,同时从额上留下两道汗水。
沐苍烟的刀锋,虽不致命,刺的却并不浅,即使服下金创药,恐怕这几天也很难再出手了。
他再次看了看那破败的小楼,巴川和青鸦之后的话他听得不算清楚。
他微微扬了扬几乎没有弧度的嘴角,然后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