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川看着对面那棵光秃秃的树道:“都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咱两都算是死过一回的人,你有没有想过,老天不让咱们死,为了什么呢。”
青鸦抬起头道:“可能是有太多挣扎在黑暗深渊中的姑娘们等着本大爷我去拯救,哎呀,这么看的话,天下之大,任重道远啊。”
巴川道:“你就没想过什么正经事儿?”
青鸦继续抠着脚道:“你要说没想吧,显得本大爷我好像缺点涵养,但你要说想吧,那确实是真没想过。”
巴川翻了个白眼道:“不过这阵子我是真的想了点有用的,而且还颇有心得。”
青鸦道:“不听,没看见本大爷我正忙着呢,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
巴川道:“反正你这脚趾头还且得抠一阵儿呢,听听又不会死。”
青鸦斜睨了他一眼道:“既然你都这么诚心诚意的求我了,那本大爷我就赏脸听听。”
青鸦等了会儿巴川却没说话,他抬起头道:“本大爷我等着呢,怎么……”
他没等说完便也闭上了嘴,也知道为什么巴川忽然不说话了,而且不论是谁看到眼前发生的事情相信都不会有什么话想说的,不过青鸦大爷毕竟是青鸦大爷,所以还是有三个字脱口而出:“他妈的……”
只见不远处从三个方向各来了一群人,正北走在最前面的是一身灰袍、脸色冷峻的玄武,偏东则是庞连通手下四煞之一被称为金鬼的马如风,偏西来的则是一群有些怪异的人,因为他们近百人尽皆身披灰黑色的狼皮,狼头则挂在脑后,身上用灰白两色油彩涂着各种奇怪的图形,每个人拿着一根粗若小臂般的黑棒,最前面的是位长者,留着灰白色的胡须,眼神犀利如刀。
这三批人虽然是从不同方向而来,但巴川看的很清楚,他们三批人走向的交点就是他们背靠着的这家老马的小破店。
这些人像是忽然从地狱中钻出来的一样,他们身后荡起的沙尘如同风暴一般,等走近了些许巴川也看到了玄武身后还有两个蒙着面的人,从他们的走姿就能看出此二人绝非常人,而马如风旁边也有一位气势逼人的剑客模样的光头男子,头上画着一只红色的蝎子,一脸的苍白,左眼眉骨上有两道斜着的伤痕。
大约不到半柱香的功夫,这三群人在小店前约十丈处站定,然后马如风和光头剑客,玄武和身后的两人以及披着狼皮的那群人最前面的长者则走至巴川和青鸦不足一丈处坐了下来。
这些人尽皆脸色冷峻,静止不动,只有身后的沙尘还在缓慢的回荡和游移。
巴川也注意到谢剑回已经不动生死的出现在他和青鸦的背后。
这些人沉默着,像是在对峙,又像是在等待,他们的脸上并没有杀气,可是分明散发出令人呼吸不畅的感觉,除了风声和轻微的呼吸声,整个天地间仿佛什么都消失了。
巴川斜着眼看了看一脸漠然的青鸦,只见他神情冷淡,目光缓慢的在众人间游移,然后像是兴趣缺缺,又看向了自己的那只脚。
披狼皮的长者忽的将手中的黑棒举于高空,随即倒转黑棒插入面前沙中,身后披狼皮的那百人齐齐低吼着什么,然后又归于沉寂。
玄武缓声道:“有劳诸位,跋涉劳苦,在这八月十八,重聚飞尘关。”
披着狼皮的长者道:“这是祖上定下的规矩,合是应赴之约,何来劳苦。”
马如风接口道:“破狼长老所言甚是。”
破狼长老盯着马如风道:“你恐怕没有资格在这里说话吧。”
马如风面不改色笑了笑道:“在下确实没什么资格,不过是总瓢把子让在下替他来的。”
“恐怕,虽然是让你来,但主事的,”破狼说着将眼光转向旁边对着那光头的剑客道,“是你吧,赤蝎。”
赤蝎半睁着眼睛道:“不想区区晚辈,破狼长老竟也识得。”
破狼道:“过谦了吧,你们总瓢把子当年纵横关外、开土划界之时,你赤蝎虽不过十八岁,就已经跟随左右,杀敌千百,只不过这些小辈不知道罢了,老夫当年可是亲眼见过的,须臾间已经过去了十多年,你闭关不出,关外知晓你的人也已经不多了。”
赤蝎道:“陈年往事不提也罢,这次我只不过是来陪同金鬼参会,别无他意,一切事务,都由金鬼来议定。”
破狼瞧了眼马如风冷哼一声再不说话。
玄武道:“有请主会人。”
破狼起身,将手放于黑棒上端,轻轻一压,黑棒插入沙中一半,上端略高于玄武和马如风头顶。
只见他轻轻在黑棒上一拍,便看到黑棒两侧出现了很多小孔,分别对着马如风和玄武一侧,那些黑孔差不多绿豆大,但却有些阴森,然后破狼朗声道:“春秋三度,飞尘聚首。落月关山,生死重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