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哎………”
…………
入夜。
“铛铛。”
更夫敲响了亥时的钟,街上行人稀少,只有几位匆匆忘家里赶的路客,白日里的喧闹与夜晚的寂静形成显明对比,客栈里倒是有几两亮着灯,齐妙便是其中一个。
那厮果然硬生生的缠着齐妙一同进了客栈,不过好在他还知道给自己开一间客房,没准备跟齐妙共住一间,这一点让小齐大人放心不少,至少不用害怕对方的兴趣取向之类的问题。
此时齐妙正在房中一口一口嘬着闷酒,不知是不是因为对面的陆缠山,而对面的陆缠山正在一杯一杯饮着清茶,不知是不是因为桌子上那碟醋溜花生太过酸牙,桌子上还有一盘被剩无几的凌乱酱牛肉,俩大碗只见葱花浮沉的郁闷葱花面。(想起沈离了,还有直到最后没能吃上一碗葱花面的白公子。)
因为不舍得齐妙再将冥间的福金用在俗世间,于是入客栈后的一切花销全部算在了陆缠山头上,从相识到现在,小齐大人总算发现了对方有用的一面……
为了继续发掘对方除了缠人之外其他的有用价值,齐妙伸出手来开口道。
“刚才你说的那本什么《绛云楼目》呢?拿出来,我看一下。”
刚才闲聊时,齐妙有意无意间说起自己在冥间时间太久,初来南疆还不太清楚这里的地理人文,对方听到后直接推荐起这本名叫《绛云楼目》的阴阳术籍,说这本术籍是虽然是阴阳术开篇术籍,里面却将南疆的地理已经宗派等介绍的很清晰,正适合齐妙这种山外人看。
陆缠山听完,在腰侧摸索片刻,如同变术法一般掏出一本厚约一指的书籍递给了齐妙。
这本《绛云楼目》阴阳术六大卷中《邹论》中的一小段,是一位姓邹的阴阳大家而著,听闻这位性邹之人是阴阳术创世者,不过阴阳术向来杂而乱,各位天师大家层出不穷,很难真正考究,主要介绍了阴阳术的大慨阔论,以及南疆各处的风景人貌,是一本类似地方志的入门类典籍,没有什么高深术法,所以陆缠山才不介意拿出来送给齐妙做个顺水人情。
陆缠山以为这些基本常识都是不值钱的,殊不知对于齐妙而言,尤属这些最有价值,他小齐大人可是时刻扛着一座魂归亭的人,高深术法经典秘籍二楼里简直不要不太多,只有那些常人看来不起眼的常识,才是他最难求的。
齐妙借着灯光打开了书籍,陆缠山则依靠着桌边看着齐妙翻阅,不时出声解释几句。
阴阳术包罗万象,术法极杂,颇有集数种学派为一体的大成之感,儒道兵三家流派的思想秘法都能在其中看出些影子,然而比较可惜的是,正因为这种纷纭杂沓的术修方式,导致整个阴阳术修始终散漫错杂,始终无法真正成为一统。
五行,道咒,密占,筹算,演卦,定凶吉,判风水,渡冤魂,引星斗,凡是与鬼魔妖冥,生死阴阳有关的术法,阴阳术里皆有涉及。
这种情况有好有关,好是好在一部阴阳术,能通千万家,怪则怪在那样都不精,难入仙人府。
兵家主杀戮,以战养战,儒家重学文,善养浩然气,道家成一统,清净无为顺天而行,唯独阴阳术什么都想学一点,什么都无法真正修至高深精妙,毕竟除了仙人,大多数人都没有那么长的寿命能将所有术法学至大成。
当年创建阴阳术的那位创始人肯定是位列仙班的仙人,而且还是位比较闲且有野心一统天下流派的仙人,不然不会有这个时间来研究百家学问,归集百家之长。
但是可能另那位阴阳术老祖宗没想到的是,他的徒子徒孙没有继承他为往圣继绝学的宏愿,反而用大好阴阳术在冥阳俩间干起了生死买卖。
本来立志成为万法师祖,最后被一群徒子徒孙搞的乌烟脏气,那位老祖宗若泉下有知,估计灭了这帮子不孝弟子的心都有。
当然,这些唏嘘喟叹和齐妙没任何关系,他只是想多了解一下这个世界,而且在他那个时代里,没有士农工商的阶级观念,相反行商做买卖才是在社会重要生存王道。
好在《绛云楼目》写的极全,而且文字浅白没太多无法识别的生僻古字,不至于让齐妙陷入认不全字的尴尬处地。
“道生阳,阳生阴,阴阳生八卦,太极生万物。”
“五行主水火,三莲伴五行而生,顶莲谓之一,主水,心莲谓之二,主火,三莲为大成,五行融,体有天地意境。”
“告一,阴阳法不是道法,谁敢说阴阳法是道家分支,直接打死………”
“再告,修阴阳者不得行道事,后辈子孙若敢委道而行者,死后还得抽魂………”
齐妙读的津津有味,全然忘了今日被陆缠山絮叨纠烦一天的苦恼,直到更夫敲着一快俩慢的锣声,告知大家子时已到,关灯关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