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互相依靠着站在水边,身上大片污泥,泥里还带着草皮树叶,钟同一的脸更是惨不忍睹,这造型再配口搪瓷碗往天桥底下、地下通道一躺就可以直接上班了。
朱芃感觉脑子就像刚被拉去跑完三千米的腿部肌肉,酸痛无力直哆嗦:捶成脑震荡了,他一定是嫉妒我英俊的容颜…
钟同一把木盆推入水,不行了,本想再回去找村长,看看大伙的情绪有没有恢复正常,但似乎失血过多、忽冷忽热、头晕目眩,我快不行了。
就连油条也雄风不再,率先钻进木桶,躺得四仰叉,不愿多费一丝力气了。
照着老样子,二人用手作桨,木盆滴溜溜转着飘向北岸。
行至中途,朱芃的手机信息提示音开始疯狂作响,频率之高数量之多几乎连成一线。
有信号了!
心中一喜,朱芃小心翼翼地捏出手机,艰难完成解锁,大花脸屏幕上满是红色的小圈圈,其中右下角微信图标的右上角,显示着99+的那个格外醒目。
点开一看,消息几乎全是来自一个昵称是养猪大户的人,文字和语音都有。
“在干嘛?”
……
“给我的朋友圈第一条点赞…”
……
“你还敢关机?”
……
“再见!”
……
“你那刮台风了?”
……
“好啊,真看不出来你是这种人!”
这才是最要命的事情。
朱芃按住语音:“我在洞妖家呢,手机刚有信号…”不妥,再组织一下语言。
“诶,你别乱晃。”钟同一收回手扶住木盆,却发现木盆颠簸得愈发厉害,而且开始自转起来。
耳边穿来厚重的浪潮声,四面的水疯狂汇聚而来。
谁按的抽水马桶?!
木盆下方形成一个漩涡,连人带狗吸入其中。
又来?
“啊有完没完!”朱芃紧握手机,虽然坏了屏幕但还能凑合着用的,他可不想甩丢掉!
随着越沉越深,不只是水,连山景、天空也像被一只画笔使劲搅着揉合进漩涡里。
钟同一完全失去了体感,既不觉得眩晕也不觉得失重,呆呆看着光点离自己越来越远,黑暗慢慢把自己吞没。
啊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
很安详。
…
漆黑一片,三个光圈倏然暗淡。
…
揉了揉眼睛,怎么脸上黏糊糊的。
淦!油条!
钟同一睁开眼,自己还在原地,周围景物也是原样。
朱芃正一脸呆滞地看着手机,和养猪大户的对话框里,自己又发过去的信息前缀一个令人心碎的红色感叹号。
捧水洗了把脸,踹醒朱芃,划回家门口,钟同一一句话也不多说,冲到房间倒头就睡,天塌下来也与他无关了。
油条也是往它的狗窝一躺,直接舌头一吐,没了动静。
朱芃不知道自己怎么出现在床上的,也不知怎么就两眼一黑,手里还握着电量不足的手机。
…
另一边。
村长拨了一个电话:“陈所…我老钟…”
求助报警的电话在恢复信号的一瞬间就被打爆了,各种占线各种转接。
…
钟同一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月11日,9点26分。
他是同时被尿憋醒的、渴醒的、饿醒的以及臭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