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公子朝中心石岛一指,那十余人已经分两边站立,隔泉相望,分外冷静。
韩邪接过递来的花生碟子:“公子可认识这些人?”
“认识,季长,你来讲讲。”
嘎嘣嘎嘣,对面响起一连串嚼胡豆声,这公子真是好牙口。
伴随御史大人一声令下,白胡子老头张骞和对面的邓御史依次落座,掌棋摇骰而战。
这边那黑小伙也吃下酥饼,收了脸色,在公子身侧娓娓道来:“左边那位可是咱大汉朝的奇人。”
“张骞大人?”
“正是。”
季长微惊,他没想到这小侍卫也认识张骞,不过遂即释然,张骞大人的威名远扬很正常,“大人出身微末,二十五岁那年舍命替我大汉使西域,拓新路,没想到被匈奴那厮贼人抓住软禁起来。”
“不仅替他娶了老婆、添了小妾,还奉为座上宾,好吃好喝招待着——可大人气节,令我等佩服!历经十年隐忍,终于逃回我大汉,将这新路开,西域通,解我大汉百年之围!”
这些话韩邪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废话,历史书上写的明明白白。他瓜子花生不停,只问:“右手那老头呢?他刚才可是和张骞大人拌嘴来着。”
“邓御史是邓家人。”
韩邪对朝中势力并无了解:“邓家是?”
季长向文公子使了使眼色,文公子示意他但说无妨。季长饮口茶解渴,继续说来:“邓家是六家之一。”
“六家?”
“即是邓家、窦家、陈家、李家、萧家、老刘家,也称官六家,他们要么官宦世家,要么皇亲国戚。其中邓家主文书,窦家主朝纲,陈家主礼乐,李家主军事,萧家主律法,老刘家是天子兄弟,只管享清福。”
文公子悠悠抿口茶水:“后面的等会再细说,棋开了。”
邓御史开局老辣,三子呈犄角之势攻来,直叫旁人冷汗直冒,好一快招!不愧是御史台头号御史!
张骞不慌不忙,步步退让,巧妙构造出一张网,只等这老家伙往里钻。
哪肯?
姓邓的一眼便识破张骞诡计,干脆将计就计,派一弃子入其中,转而用其余五子编织牢笼。
显然二人对弈多次,张骞窃笑几声,一步一步,稳扎稳打。倒是邓御史被这几声怪叫乱了心神。
“本就不宁,还被扰乱。”
季长忧心忡忡,“邓御史怕是要败了。”
“他们既然定了彩头,可不会轻易放手。”
文公子看着狼吞虎咽的韩邪,拍手又让人上了几道小菜,“韩邪兄可是觉得这二人棋艺不精,不忍直视?”
韩邪愣了愣:“公子,我不会下棋。”
文彻、季长:……
韩邪:为什么人人都喜欢下棋?好好吃饭不行吗?
文公子只觉有趣:“你这种人很少见了,不想学一学吗?很好玩的。”
韩邪挠头:“小子自幼长在深山,此次回乡投奔师兄,再过三月便从军去大宛,还是多习箭术,为国报效更好。”
文公子和季长相视,面露异色,皆摇头。
人人都知出征大宛毫无胜算,这、难不成又是一枚弃子?
台下韩邪风卷残云:“掌柜的,再来一份。”
台上张骞冷汗直冒:莫非自己真的想错了?
只见邓御史一子落出,那诱饵直捣张骞长龙,凭一子之力造就摧枯拉朽之势,片刻便扫去三子——大局已定。
“太中大夫,草民就要有草民的觉悟,这些年你僭越太多了。活着不好么?”
第一局,张骞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