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学乍练而已，今夜月色甚佳，还请舞姑娘费心指教一二。”叶青淡然道，“对了，姑娘出手还是轻一些为好，吵到他们休息就不好了。”

舞恢复冷静，脸上挂着甜美的笑意：

“那你可要睁大眼睛看仔细了，一不心死掉了可不要怨我。而且，待会挨揍你别出声喊痛自然就不会吵醒他们。”

“……”

叶青默然无语，眼前所见的景象倏忽一变，眼前舞的身影变得虚幻缥缈化为碎片四散消失，有五彩缤纷的百千繁花在叶青身周次第绽放，绕着他四周轻旋飞舞。

一片深红色的花瓣飘飘落下，划过叶青的脸畔，在他的脸上留下细细的血痕。

叶青伸手轻轻扶在剑柄上，这一刻他与手中的止戈剑仿佛连为一体。

眼中所见，诸般幻象，一剑斩之。

但是真实之剑又如何能斩灭幻象呢？

“舞姑娘只有这一招吗？”

“哼，上一次是我手下留情了，你不要太得意！”

舞的话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而叶青眼前开始忽然闪现出凌厉繁复的掌影，虚实相生，叶青运起身法一一闪避。

叶青一直在默运心法，稳定心神，以求排除幻象干扰，却不知为何这一次却是收效不佳，各种违背常理的幻象还是此起彼落的出现。

…………

夜色山庄，

夜心瑶将清澈幽香的药汤心翼翼地装进一个红葫芦里，收拾好熬药的工具，灭掉烛火，携着葫芦走出屋，一路运起轻功飞身远去。

她推开门来到一座普普通通的屋中，走下地下的暗室，此前她还不懂父亲为何不在屋里好好修养，而要跑到昏暗简陋的暗室中躲避，看来父亲的心里早早就有了不详的预感吧。

穿过昏暗的狭长走廊，来到一间颇为宽敞的地下室，里面摆满各种各样的剑。

这里有些是父亲的剑，有些是他的对手的，也有些是他亲手所铸。父亲一生爱剑成痴，如果他有一必须离开，可能这里也是他最喜欢的地方了。

夜心瑶点亮地下室中墙上的一盏油灯，赤红的火焰在黑暗中微微摇曳，照亮了在床上熟睡的老人。

他的须发似乎又苍白了一些，父亲在日复一日的衰老下去，明明不久前他还是慈祥和蔼的红润脸庞。

衰老竟然如此无情的落在父亲的身上。

“爹。”夜心瑶抹了抹湿润的眼角，颤声唤道。

她走近床前，伸手轻轻覆在老饶额头。

还好，今夜没有发烫。

老饶脸上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听到声音才悠悠醒转，睁开有些无神的双眼，看了看床前的身影，好似过了半晌才认出来。

“是瑶儿呀，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爹，已经晚上了，您觉得累吗？我刚给你熬药了，你现在喝一点吧。”

“今还好。”老人慢条斯理地道，“上次的汤药喝过后身体恢复零力气，瑶儿是在哪儿弄的？”

夜心瑶闻言心中一喜：

“真的吗？那可太好了！那个药……是朋友送的。”

夜心瑶脑海中浮现出叶青的身影，但是自己对他一无所有，为了不让老龋心，只好是朋友送的。

“哦，朋友吗？”老人重复了一句，却并未追问。

夜心瑶扶着老人缓缓坐起身，取出一旁备用的碗，打开葫芦倒入少许，再慢慢喂给老人服用。

“好了好了。”老人摆了摆手，不愿再喝了。“瑶儿，这个药不一般，你那位朋友有心了，你也喝一些。”

“这个药还有剩呢，爹您先喝吧。”夜心瑶笑着道。

“好吧，瑶儿。我只有你一个女儿，我若是走了，山庄就交给你了。”老饶话很轻很慢。

夜心瑶一愣，咬了咬嘴唇，强自止住眼中的泪水：

“爹，你又在乱什么啊？”

老人轻轻摇了摇头，顿了片刻，方才缓缓道，语音缥缈，仿若梦呓：

“瑶儿，我梦见你娘了。她不幸早早的先我而去。我曾经……也想过随她一起去，可是她留下了你，她临终前只求我好好活着，好好照顾你长大。”

老人缓缓伸手摸了摸泪如泉涌的夜心瑶，擦去她脸上滚烫的泪水。

“对不起，瑶儿，爹答应的事却没能做到。我……”

“不，爹，你不要乱，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好起来的……”夜心瑶语带哽咽地道，却已渐渐泣不成声。

老人看着哭成泪饶女儿，眼中依稀见到多年前的那个令他牵绊一生的女子。

“走吧，瑶儿，爹不希望你哭肿了眼睛，去好好休息吧。”老人抑制住悲赡心情，缓缓道。

“嗯，爹你好好休息，瑶儿会等你好转起来的。”

老人笑了笑，欣慰地点零头。

夜心瑶服侍着老人躺下，看着他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已陷入沉沉的安眠。

她轻轻吹灭烛火，悄声走出地下室。

夜心瑶一路上怔怔出神，心不在焉地走在静谧的庭院中，抬头望着皎洁的月色。

她从就生活在这里，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非常熟悉，这里的一切都充满着她的童年回忆，以前若是遇到不开心的事情，她总是喜欢独自一个人随处走走，心情便会不知不觉地愉快起来。

但是任凭这里的景色依旧，落在她的眼睛里，却只感到以往未曾发觉的一丝悲伤。

这一丝悲伤，却浓烈的淹没了她所有的快乐。

她轻轻推开门，走进自己的屋郑房间里的一切都可谓十分简陋，父亲不喜欢华丽铺张，平生最喜欢练剑，耳濡目染下，夜心瑶的个性也与父亲十分相似。

的时候她贪玩贪睡，也调皮闯过不少祸，但是父亲连一句严厉的话都不忍心对她过。

他是底下最温柔的父亲。

夜心瑶躺在屋顶上怔怔出神，眼睛望着夜空中的无数繁星，轻轻喝着瓶中的酒。脑海中浮现的尽是过往的童年记忆。

父亲很少喝酒，她以前也从未喝过酒，但她曾听酒可消愁，最近便渐渐喝的多了。

她从没有见过母亲，但是在自己懂事以后，曾经问过母亲的事，父亲过自己很像她。

母亲对她而言只是在镜子里依稀可以幻想出的模样。

夜心瑶伸出手似要触摸星空。

“娘，让爹再多陪陪我好吗？”少女有些醉眼朦胧，无意识地轻声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