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大都,北十字坡。
书生再次背书笈,竹杖步屐焕发精神,自书圣山而出,落了弘业弃徒名号,女魅遮着一把纸伞,随行其后。
“公子,奴家知你心情不悦,奴家愿伴公子一生一世。”
女魅在大和尚手下逃出生天,心中暗自起誓,等到来日实力恢复定要将大和尚挫骨扬灰。
书生此次离山愁云尽消,父亲的一席话让他想明白了很多事,所以他也要朝着自己的方向前进。
“聂姑娘,小生今日甚是高兴,姑娘不必安慰。”
女魅观着书生的状态心中暗骂了一声糟糕,这书生是不是受不了打击精神崩溃,疯了?
“公子,你没事吧?”
杜太平爽朗一笑牵起女魅的手指,双目正视女魅做的坦荡,只道二字:“当然。”
女魅现在可以确信书生精神失常,若放在平日里书生目光会躲闪,别说是牵手,就算说话都要精雕细琢,今日这动作口吻定是疯傻了!
“公子,不恨奴家吗?”
女魅害得书生被逐出家门,且虚情假意着实可恨。
“不曾!一切从心,实属自愿。聂姑娘随小生去一遭应天都。”
书生与女魅起程入了应天城,书生寻了一间成衣铺迈步而入。
“店家可在?”
“客官要买什么衣服?”主家询问道。
“现裁衣!”
书生退下腰间悬挂弘立院牌,将背部染血的白长衫与书笈一并放在柜台。
“原来阁下是弘立书生,今日这件衣服算老朽赠予阁下!”
弘立书生在南国的地位极高,成衣铺主家也抱着善意不收分文。
“啪!”
书生将一袋银两掷到铺柜,挽起衣袖说道:“店家若是喜欢,便将此牌送你!量身裁衣!”
“公子说笑了,请移步这边,这些全是新织的白布,不知……”
“小生要那一匹!”
店家的话还没说完,书生便指着压在最底下的黑红布匹。
“公子说笑,这是丧葬布匹,不益着身。”
南国多书生,喜青莲白花,至于黑红色乃敛葬用品,有不详之意。
“不必多说!一长裙,一长衫!”
“这…………”
两个时辰之后,成衣铺走出一双人儿,书笈与腰牌弃于门前。
油纸伞下方,长衫配长裙,黑红点缀血色花,书生摘去束冠玉簪长发散披,在发际末端束着一条黑带。
二人执手同行,在旁者多停足相观,更有甚者道一句有辱斯文,书生则一路笑的坦荡,不屑旁人眼光。
一处刻牌摊位前,书生停了脚步。
“刻腰牌!”
摊贩看了一眼二人问道:“要刻何字?”
书生揽住女魅细腰抬头看了一眼苍天,目光坚定地说道:“正面刻:葬太平,背面书:杜浊世!”
“年轻人,老夫提醒你一句,莫要刻的如此大,小心遭了天谴!”摊贩主也是一位落魄的书生自然明白这六个字的含义,一时的少年昏头可没有什么值得称赞。
“刻便是!杜浊世言出必行!聂姑娘如此一来,可算般配?”
“公子喜欢便好。”女魅有些心慌,这书生疯的不轻。
书生得了腰牌挂于腰间,又打了二两酒边走边饮。
“姑娘,随小生去北方如何?”
“但凭公子做主,不知是何地?”
“大势之争的燕国,去与庄客做幕僚,搏天下如何?”
弘立弃徒被六国权贵所唾弃,这与自行脱离弘立院不同,皆是些品行低劣之辈,各国权贵不敢委以重任,但庄客不同,他本身就称不高尚,容个弃徒不在话下。
“公子,其实……”
女魅不忌惮世间任何人,唯一有这庄客手中的一把剑可悬颈,她万般不想入那寒川地。
“这事便如此决定!姑娘莫不是要违了誓言?”
书生右手揽得愈紧,这前后性格转变极大,昔日礼法仁义的佳才人化作邪道公子,女魅焉可比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