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另一边,赵有名早已经背着自己老子回到了房间里,看着那正在把脉的郎中慌忙问道:“大夫,我爹没事儿吧?”
“没事儿,只是急火攻心,太过激动了些。”已满头花白的郎中笑着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
赵有名松了口气。
老爹突然晕倒,特别是这个本就颇大的岁数,可算是把他给吓了一跳。
一听是急火攻心,总好过身得重病不是?
“那大夫你看......”
赵有名指了指老爹,有些不知说什么好。
“无妨,无妨。我开一个方子便好,你若有事也可去忙,老夫照看两日也没什么的。”
郎中自然看的出来赵有名那欲言又止之意,柔和的说道。
郎中也能算是秋实镇的人,不过他行踪较为不定,在周边几个镇子都有茅草屋,平日间行走着给各镇病人看病,收费向来是极低的。
如今郎中年纪虽然大了,但身板仍旧硬朗,看上去比之赵有成的脸色还要好些。
“那就麻烦大夫了!”
赵有名一咬牙,道谢道。
老爹无甚大事,他在这儿呆着也是无用。
相反,宴席都摆了起来,这钱不赚就是血亏。
再说这笔钱赚完了,他攒下的钱足以去洪县买个大房子,再来个商铺,到时候接老爹过去颐养天年,不也是一件好事儿?
老爹总想让他留在秋实镇,可老爹一辈子也没出去过几次,没见识过外面的世界。
外面的世界太大了,小小的秋实镇与之相比沧海一粟,男儿志在四方,有几个稍有能力的人甘心留在一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那种一眼能让人望到头的未来,足以让一个男人绝望。
他赵有名费尽心思的想要赚钱,不就是想要说服老爹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么?
如今他钱也攒了不少,这一笔赚完也能带着老爹出去看看,不说享受人间繁华吧,总好过在弹丸之地蹉跎一生。
父亲对孩子的期许是交接自身心愿。
但孩子对父亲,从来不是。
赵有名深深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老爹,抱拳对着郎中一礼,头也不回的走出房门,调整了一下心绪之后,脸上也已经挤出了笑意来。
老爹啊,你儿子本事是有的!
生意人、行脚商、二道贩子、掮客......那又如何?
咱站着把钱挣咯,不丢人!
您做了一辈子的里长,乡亲们都服您,可房子还是几十年前的房子,屋子还是几十年前的屋子,儿子出去,也没人认您这个里长啊!
我就不走您的路了。
这些年打没少挨、骂没少听,总该让我证明一次自己吧?
走在街上,赵有名笑着和周围忙碌的邻居们说两句话,目光看向那已经汇聚在了清风山下的人群。
说他不出是何等的心绪,但每一步踏出,心中某处便越沉。
负重而行,慷慨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