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坐在胡兽医家外面的石桌子上,闲聊了半天,刘高德始终不好意思开口说借钱,但是要硬在那里找话题聊天,也不是个办法,斟酌了半天,刘高德还是决定开口,如果他在胡兽医这里都不好意思开口的话,那其他人他就更开不了口了。
“胡兽医,我今天来找你是有点事”
“哎呀,那你早说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坐这大半天”
“你看上回借了你的钱还没还上,我这实在不好意思开口了”
“没事,没事,高德拜识,要多少你说,我拿不出来了咱们再想办法,事情是死的,人是活的嘛”
胡兽医坐在刘高德跟前,非常坦然而且自信的说道。
“啊呀,上回已经够麻烦你的了,这次又来麻烦你……”
“你说,要多少?上回那事情过去就过去了,那个钱你什么时候有了什么时候再说”
“还得个两万”
“两万?这么多?”胡兽医看刘高德说出这个数字的时候,把自己也惊诧了一下,两万在当时可不是个小数目了。
“你要是为难的话,那就算了,我再想想办法”
“也不是为难,说实话,两万块钱我还是能拿出来呢,只是没有那么多现金,要到信用社去取呢”
“唉,为了政风这龟儿的婚事,把人愁死了”
“婚姻大事是正事,不管咋样都得办,不能看着让娃娃打了光棍嘛,这么个,你先回去,明天我到镇上去取钱,完了给你送到门上,你看行不行?”
“那就麻烦胡兽医了,这两次你真的是救了我刘高德的老命呀”
“不敢这么说,我胡兽医帮人也看什么人呢,你刘高德是个好人,咱不能让好人受那些烂罪嘛,你说是不是”
“那就谢谢胡兽医了,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刘高德对着胡兽医又是一番感恩戴德。
胡兽医也客气了半天,又急匆匆的跑去给村子里的老母猪打针去了。
回去的路上,刘高德越想心里越难受,老先人说了“苦难受,屎难吃”,说的一点不差,看看和别人借个钱难堪不?他之前在村子里春风得意的时候,想都没想到,他刘高德竟然会有这么一天,为了借个钱低声下气的,要不是为了儿子的婚事,打死他也不可能去和别人借钱,他不愿意干这种低声下气的事情,或者说没人愿意干那种事情,说实话,他是和胡兽医借钱,胡兽医已经是对他很仗义了,让一般人去和别人借钱,哪里有这种好脸,不嘲讽你,讥笑你,已经算是好的了,哪里还会给你把钱送在门上,想的美。
当晚,刘高德辗转了一夜未睡,心里不知怎么就觉得憋屈的很,翻来覆去的又抽了几根烟,被他老婆狠狠地拾掇了一顿。
“大半夜的抽烟,不要命了?还睡不睡觉了?呛死了”
他老婆骂完之后又把头蒙到了被子里,不久就响起了轻轻的鼾声,自从刘高德废了之后,家里的活都落在她和刘政风的肩上,她一个女人家,有时候干的全是男人的活,毕竟刘政风还年轻,有些事情干不了,那只能她干,劳作一天回来,还得烧火做饭,做的稍微怠慢了,或者有点差池,刘高德还要发脾气,任是谁心里都没好气。
刘高德的老婆觉得刘高德而今什么事都不干,就不要摆原来那官架子,要求这,要求那的,自己待在家里吃好喝好就行了,不要乱发脾气,拾掇人,劳动者才有权利说话。
而刘高德觉得自己已经是残废了,家里人还不体谅他,一天愣是要和他拌嘴,自从他出了院之后,他和他老婆没少吵架,刘高德把这个原因全都归结到了自己瘸了的腿上,随着自己的腿瘸了,家庭地位也一落千丈,照以前,他老婆哪里敢这么和他说话,而今他作为一个残废,不是应该得到更多的照顾和体谅吗?唉,果然是落难的凤凰不如鸡,最近的事情没一件顺心的,在外面让人瞧不起,在家里,他老婆还嫌弃他,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刘高德看着他老婆把头蒙进了被子,赶紧把烟头扔掉嘀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