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小春乖巧接过五两银子,语气亲近,道“上过一年学,娘说认得几个字,会写名字就行了,将来总要嫁人的呢!”
李攀默然!瑛朝女权社会,男子不说三从四德,但也差不多了。
两人从阁楼下来,兴奋的罗小春去厨房端来一盆热水供李攀洗漱,他收拾干净,吃完热着的早饭,发现院子就剩三个人。
另一人是罗晋阳的相公谷阿莫,在低头浆洗衣服,乐得鼻涕快冒出来的罗小春邀功似跟爹爹撒娇,叔叔给了五两银子。
谷阿莫手放围巾擦了擦,对李攀不好意思笑笑,局促不安,道“让妹弟破费了”
发怔的李攀看着他搓洗自已昨天的衣服,百般滋味,道“孩子真像你,虎头虎脑可爱”
夸自已孩子!谷阿莫局促的手一顿,连连摆手,道“比不过学堂里的阿姐”
李攀笑容凝固,瑛朝重女轻男啊!乡下人家更是明显,话不投机,李攀招呼侄儿带他去村里看看。
看到爹爹含笑应允!虎头虎脑的罗小春欢呼一声,小短腿迈得风火轮似出了小院。
李攀不紧不慢跟着,到了外面他打量一圈,发现跟罗香绫家差不多,土坯围墙,木阁楼单调小院。
“小猫、袭人,你们在顽啊?”罗小春到了村广场喊道
“小春!你要来玩吗!”一帮小孩奶声奶气问道
“我带小叔村里顽,改天再跟你们玩”罗小春头摇的跟拨浪鼓
村广场一边一颗高大杏树、梅树,约摸有七八十年头了,枝高叶茂,地下树上泾渭分明,小男孩树下乖巧帮捡李子梅子,小女孩赤足树上打李子梅子,乐此不疲。
地上帮捡的小男孩,都好奇看着身后的李攀,树冠上作打的小女孩也盯着他。
李攀也在打量着树上的人,个个是熊孩子,树三十几米高,七八个小女孩站上面打杏子梅子,一点安全措施都没有。
罗小春从草帽抓二把李子梅子递给李攀,憨笑的脸上,焉有得意之情。
李攀接过侄子手中的果,歪瓜裂枣,纹理色泽差,他放一个李子嘴里一嚼,恬淡的面容皱在一起“古代不经过改良的水果,特别难吃,酸酸苦苦”
树上地下的人都盯着李攀看,见他吃完一个拧住眉头,余下果子都不吃了,微微失望。
罗小春领着李攀继续逛,后面一队小尾巴,都是刚树上树下的人,熊孩子带猎奇目光跟着。
罗家村中心很有古代乡下特色,坐北朝南,宗族祠堂,占地五庙,高门高户,青瓦绿墙,门前二根精雕石柱,进士牌坊,房子规格是村里最好。
排序下来有一座村里私塾,稚嫩朗朗读书声从里面传出,有女童男童,跟着的十几个小童停下了打闹,畏惧羡慕看着私塾里同龄人。
祠堂!李攀这个没入族谱的人是不能进,他并没有多在意,对古代私塾到有兴趣,侄子并不阻挡他上前看,放轻脚步,蓬窗外盯着里面看。
见到的情景让他心情不太好,女童坐最前面,认真听讲研读,男童坐后面小声打闹,属于放任了,面容带冷色女老师高台上滔滔不绝讲着,语气严肃。
十几人靠在蓬窗,严重影响了私塾里学童,个个不时看窗外,带平定巾的老师爆怒,吼出了灭绝师太既感,戒尺打在纸窗,爆裂声伴随着破一个大洞。
唬得十几个小屁孩屁滚尿流,女童更是脚下生风,一溜烟跑没影了,留李攀原地风中凌乱,侄子吓得鹌鹑似,低头不语。
私塾门口站着个带煞气女人,178个子,青色花纹直坠衣,三十多岁潋滟动人,此时她看到李攀一愣,怒气隐去,眼帘垂下淡淡,道“想听可以进来坐”说完迈着大步走了
择人欲骂!唬得李攀身体紧绷,听到没有当场爆发,稍稍放下心,思虑一番,好奇心占上风,还是拉着侄子进去了。
他到里面发现是个明亮的学堂,有几十学童,二人合坐一张案桌。
几十双眼睛也盯着李攀看,好奇中带惊艳,但没人敢议论出声,颇有令行禁止效果。
女博士安排两人坐后面,还给备上一份笔墨,随即咳嗽一声提醒学童不要分心,迈着从容步伐回到讲座,继续开讲。
李攀观察一阵,发现实行的是精英教育,出类拨卒的学童坐前面,只认几个字的坐后面。
而且这女老师上课效率惊人,几分钟就讲了三条策论,包括注释,二十分钟后,他已经吃不消了,头晕脑涨,只能干坐着。
同时暗叹瑛朝私塾变态,蒙学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痴笨记忆力差的学童,纷纷淘汰。
带四方平定巾的老师讲解完,不动声色背着手巡视,查看前排学童默写效果,成绩差的吃竹笋炒肉,好的勉励几句。
气度不凡的严师!让李攀仿佛回到了小学那会,灭绝师太面孔记忆犹新,他观察到侄子都能默写出一句,他更是无语,开始怀疑人生,只好滥竽充数!他沾劣毛笔写出了一首“游子吟”
没有主角光环!李攀认为他一般,其实对古代人来说,他如黑暗中的萤火虫,一举一动都有人关注,特别是他气质样貌出众,对瑛朝女人有致命吸引力。
中午私塾放学,学童拜谢老师,三三两两回家吃午饭。
罗曼丹第一时间来到后面,眼睛亮亮,拉紧红色袄子,道“小叔!我们回家吃饭”
罗小春一惊一乍,道“姐!刚才老师要吃人呢!”
罗曼丹敲了一下弟弟头,不好意思对小叔笑笑,李攀看着侄女侄子打闹,摸了一下二人的脑袋,给予鼓励。
三人走后,带四方平定巾的罗举人漫步到李攀刚坐的位置,拿起纸上映入眼帘的一首游子吟,声音低沉,道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念完她脸色一阵变幻,傲气身影站正些,抱着的手垂下,不动声色将纸张叠好放长袖里。
李攀、罗曼丹、罗小春回到院内,一家人都整齐了,厅内摆开饭,家主罗胜楠坐主位,苍老的罗谷氏给孙子夹菜,家中大姐罗晋阳坐左边,相公罗谷氏贤淑摆饭,两个儿女也在下首,高挑的罗香绫坐右边,李攀在罗香绫下首。
瑛朝并没有食不语习惯,桌上拉着家常,说到小女儿的生计,罗香绫得体回着,说几日后出去做份小买卖。
话题一转,公公罗氏又说到了李攀,意思大户人家阁男有教养,针活线肯定好,叫他明天做刺绣。
李攀看着公公干瘪的手,再听到他的话,脸上不动声色,心里气炸了肺。
看到心上人眼帘合着并不回应!罗香绫赶紧岔开话题,意思做买卖够养家了,不必再织布。
公公罗氏驼背,精光四射,小算盘并不少,看到小女儿相公不搭理他,胸口急剧起伏,显然心里气闷。
桌下罗晋阳踢了一脚妹妹,罗香绫受到提示,拉了拉李攀衣袖,他十分干脆“刺绣织布!我不会”
桌上气氛一凝!所有人都没想到李攀怎么生硬!公公罗氏更是借着女儿的话,阴阳怪气,道“庶子果然是后爹养,不识大体”
乡下公公这么现实的一句话,让李攀心里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