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差开口说道:“什么规矩?你就是船主?”
那人笑道:“船主?哈哈哈哈,难怪你们不懂规矩,居然不知道这是谁的船吗?”那人停顿了一下,见官差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于是继续说道,“如果你当真不知道,那还真是神奇,我已经许多年没见过你们这样什么都不懂的人了。”
官差不耐烦地说道:“不知道,你就是船主了吧!你这船上上来了一个逃犯,死囚,若是你见过这样的人,最好不要包庇,毕竟死囚大多穷凶极恶,留下了便是祸患,赶快送过来,咱们都省事。”
那人说道:“看得出来,你的确不是官府的人,而且也不是武林中人。”
领头官差问道:“胡说八道,你在胡乱说什么?”
那人已然来到了三楼的楼梯处,一边下楼一边说道:“很简答,围观的大伙应该都知道,第一,你若是官府的人,你不该惹我,我这么个江淮转运使虽说不是镇守一方,但凡是江淮地带的官吏,都要给我几分面子。第二,你若是江湖中人,就该知道长城水坞的名号,惹了水坞的人,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领头官差说道:“转运使?那是干嘛的?你少说这些听不懂的话,我现在要抓逃犯,你若是其他地方官府的人,就该赶紧让我把人找到,否则……”
话音未落,一颗珠子自吕转运使身后飞射而来,出手的正是跟在吕成君身后的那女子,领头那人反应也是很快,抬手去挡,用手掌将珠子打飞,却不想那颗珠子之后还有两颗珠子,两声闷响,一声痛呼,那官差大腿、小臂已各中一颗,膝盖一软,不由得单膝跪倒在地上,两旁假官差赶忙上来扶住,他才勉强没有摔的太难看。
这一招出手实在太快,围观的诸人此刻才反应过来,也不知是哪个窗口先喊了一声“好!”,一阵欢呼与赞叹之声从四面八方传了出来,世人皆说长城水坞打穴功夫神乎其神,见过的人却寥寥无几,如此一侍女模样的人,出招便如此精妙,可以想象得了水坞真传的吕氏亲族,武功可以到何种境界。
吕成君拍了拍手,一层木台之下,突然打开了几道暗门,数十人从中鱼贯而出,堵在楼梯口处,自三层走廊暗间之中,也有十余人涌出,步调一致地来到了二层口处,转瞬之间,形势逆转,假官差们被堵在了楼梯之上,进退不得。
这些突然出现的人当中,有男有女,穿着也各不相同,若是在船上碰到,也只会当作是一般客人,只是仔细看去,这些人身高相仿,体格也相仿,若是不细看面部,男女各自都十分相似,倒不是说长城水坞的人讲究这个,了解情况的人就会知道,这只是吕成君本人的一点喜好罢了。
那领头的官差吃了大亏,被两边手下架住,此刻紧闭嘴唇,一言不发,吕成君走上前来,说道:“你们抓着的是江州府的汤别驾,还不快放人?下次再假冒官差的时候,最好打听清楚了,哪有官差不认识府内别驾的。”
官差们还没说答应放人,吕成君身后那女子一挥手,已有三人冲着抓住汤别驾那几人攻来,这些假官差们虽说都会些武功,但招式出手总是十分迟滞,似是充满了犹豫一般,交手没几下,便知自己不是吕成君手下的对手,当即放汤别驾回到了吕成君这边。
见救下了汤别驾,吕成君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汤别驾,有劳你出头了。”
汤别驾赶忙答道:“哪里哪里,若是知道吕转运使您就在船上,卑职该早来拜会才是,在这江州地界出了这种假冒官差的事,实在是惭愧。”
“无妨,这条船只是个买卖之处,若有公务,吕某自当到江州府里商议,现在我是船主,你是客人,客随主便,还请汤别驾回房间去吧,这些人我自会处理。”
话说的十分客气,但汤别驾还是听得出来这话里有话,也不再多客套,当即说道:“转运使您的船,自然是您处置,卑职告退。”说罢,便躬身回到了自己房间内。
吕成君扭过头来,看着这些假官差,说道:“把他们拿下,带回司内发落。”说完转身便要上楼。
“吕转运使,许久不见,办事居然这么利落了吗?”正在吕成君的手下准备动手之时,却见一人从一层大门处走了进来。
众人循着声音朝下看去,却见来者一袭白袍,衣袖宽大,上绣翠绿花纹,正笑吟吟地仰头看着吕成君。吕成君扶着栏杆朝下看了看,说道:“你又是谁?你我曾有见过?”
那人说道:“见过那是自然,只是大概吕转运使不记得我了。”
吕成君眉头一皱,顺着那人的话说道:“既是旧人,不知到我这船上所为何事啊?”
那人迈步走向楼梯,说道:“我今日来,是有一不情之请,还望吕转运使看在故交的份上,一定要答应我啊。”
吕成君更是疑惑了,扭头看向自己的侍女棠儿,棠儿眉头皱的比他还要深,默默地摇了摇头,吕成君见棠儿也不知,心下略有不安,回身又下了几级楼梯,问道:“什么不情之请?”
那人对身后一点头,却见门口走进了几人,再朝外看,船舷上整整齐齐地立着两排人手,却不知是何时上的船。
“噔噔噔”脚步声响,莲儿自楼船四层匆匆下来,附在吕成君耳畔说道:“少爷,楼船被十余艘小船围住了。”
吕成君吃了一惊,的确如莲儿所说,江面上,原本往来穿梭运送客人的小船,此刻一艘也见不到了,原本停在楼船附近的其他楼船,现在也开的远了一些,不知何时,十余艘小船已将吕成君的楼船围住,其上的人也早已来到了吕成君的船上。
那人已来到楼梯前,吕成君的手下正挡在此人与楼梯之间,楼梯之上,那些假官差们挤成一团,不安地看着眼前的形势,那人手指吕成君的手下说道:“转运使,不欢迎故交上楼饮酒吗?”
吕成君说道:“哪里,只是不知贵姓,不敢提‘请’字。”他一伸手,棠儿把一柄折扇递到了他的手中,各层客人紧张的看着眼前的景象,看来长城水坞的吕少爷已经打算动手了。
楼下那人见吕成君并不打算让他上楼,也不恼怒,说道:“贵人多忘事,理解,在下姓张,吕转运使可能不记得了,我们在许多年前有过一面之缘,不过眼下嘛,在下在翠烟阁谋了个堂主的位置,咱们原本应该一块喝个酒,叙叙旧。”他手指楼梯上的假官差说道,“不巧的是,这些人也是我要找的,还请吕转运使把他们让给我的人。”
在场众人脸色一变,吕成君说道:“素色堂张堂主?”
张堂主抚弄着衣袖,笑着说道:“长城水坞有规矩,翠烟阁也有规矩,放心吧,吕转运使,这些人让给我,我会给你另一件好处,不会坏了你船上的规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