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在听了他的话,着实吃惊不小,郡尉难道是让他和刘季,以及这个李归虚三人给他送礼,看谁送的礼多,谁就可以接任县尉之职?
若论钱财,刘季实力雄厚,他的岳父吕公,那家底在沛县可以说是数一数二,每一年上交县衙的避难钱,都是超过律法规定的双倍,甚至还更多,这李归虚虽身兼两职,俸禄比这些亭长要高了三分之一,家底比王安在要丰厚一些,可是哪里比到刘季的百分之一?这事定然有蹊跷。
王安在盯着李归虚道:“李兄此言差矣!大秦历来的武官选拔,除了朝廷委派,或者三老推荐,一般情况下都是比武定输赢,输者让位,赢者当仁。那职位也轮不到在下,就是轮到在下,在下也没有那胆子抗法不遵,郡里让你做县衙,那是破格提拨,如是不从,那可是杀头之罪。在县尉一职还未宣布之前,李兄竟要将这些小可钱财来收买在下,放弃县尉一职,岂不是徇私舞弊?”
“这事万万不能答应。不过,”王安在道,“在下在西墙之外,见一匹马,可是日行千里的良骏,可惜那农户不识货,竟将拿来耕地耙土,在下思付着与他买了,将它圈养壮了,托郡尉的关系,贡献到咸阳太尉那里去,为咱兄弟铺条通天大道,日后也好扬眉吐气。”
“不过,那家人固执,一匹马,竟要五千钱,少一钱也是买不来。我正忧愁着钱的事情,刚好李兄送来,我也不白要,只当是借了,拿去买马,日后还你。”
李归虚道:“那些农户人家,以那马匹为命根子,确实不认什么千里马,不如花个几百钱,买了个三四匹,与他交换,他高兴还来不及呢!王兄真的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要借那么多钱去买它?”
王安在便哄他道:“那家人就认个死理,非要五千钱,不能少一个子,也不肖拿马匹交换。”
李归虚知他说谎,又不答应自己的要求,一门心思还在县尉的职位上,害怕这个钱送到他手里,成了肉包子打狗,急忙把兽皮袋子拢了,就要束到腰间里去,王安在急了,竟伸手来抢,口里道:“先借我,日后还你,我答应你就是。”
李归虚问他怎么个答应法,他道:“若是日后,不论是比武论输赢,还是郡尉直接指定,我都以身体不适为由,推去那县尉的职位,留李兄和刘季去争论,如何?”
李归虚道:“当真如此?”
“当真如此!”
李归虚放了钱袋子,道:“若是如此,这钱就送你了,也不说借不借。不过,空口无凭,王兄还是将了笔墨来,立下字据才好。”
可是这字据如何立,这是个难题。
这两个人是武职,没有那些文书吏的文字能力,如果如实写下贿赂内容,岂不是闹了笑话,留下把柄。
王安在问李归虚如何写,李归虚思前想后,道:“王兄就写下两份,你我各拿一份,‘王安在收到李归虚五千钱’就行。”
“到时候,王兄将这字据也无法告我,我若来索还,也无理可论;待我做了县尉,王兄有所求时,我见了字据,想起来我们之间的情谊,自然也不会坐视不管。”
于是,这两个粗人,各人拿了一份算是贿赂的字据,王安在收了钱,等到天亮,好去郡尉家送礼,李归虚见王安在拿了贿赂,估摸他不再窥视县尉一职,逐放了心。
两个人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