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先走吧。”顾斐掂了掂手里的小瓶,抬眸一笑,“我确实有些累了。”
童邢:“……好。”
不得不说,被人罩着是一种很新鲜的体验,顾斐暗自想着,心里一乐。
童邢或许只是客气一说,原意还是想和自己因闭关所以长时间不见的师弟一起去见见那位摆设一般的师父,作为师弟的他却一点也不领情,直接顺着师兄无心给出的台阶下了。师兄有苦说不出,只能把所有想说的话都压在心底,顾斐用余光瞅着童邢脸上的表情,莫名有些释然。
“顾斐”是因童邢才成为了一个光能驱使灵力却无法悟道的废人,他从系统那里知道了这一点后,一直觉得就凭自己现在这个身份都无法原谅童邢,觉得童邢的愧疚和他连永生都不要了的补偿简直可笑。
这份可笑,好似一瞬间变成了意义不明的可爱,而心存愧疚的人也不知为何成了他自己。
他是顾斐,可又毕竟不是“顾斐”,童邢没有对不起他,真的没有揪着童邢死活不放的必要。
他看着童邢再次掏出那张传音符,一双手在符纸上一抚,金色的符文便从符身上脱出,化为一道金影而向远方飞去。
传音符需传递的信息,大概就是幻术空间中各派弟子的经历的那些事,以及有关魔尊和幻境中妖怪的事情,当然还有逆银锁的去处。
童邢抬头望着金光消失在远处的天际,低下头又瞧了顾斐一眼,而后面色不佳地匆匆离去了。
“抱歉了,师兄。”顾斐目送童邢离开,喃喃自语道,“为了达成我的目的,小说的剧情不能擅自更改,仙门聚会也绝不能拖到百年以后才举办……再过不久,你想要罩着的人就会毙命于纪元烨掌下了吧。”
顾霜只有不到一周的时间了,对此,他快速也很理想地定下了目标,仙人们压根不会搭理他这个毫无修为的另类凡人,他必须在仙山上闹出些事来,促使上面那些人提前召集众修士开会。
原主的住处很是清雅,竹林木屋,一眼看去全是养眼的翠绿,很朴素,却足以让一个万分挑剔的人都挑不出一根刺来,大概和“顾斐”这人最爱在生人面前装君子脱不了干系,也没有什么五颜六色又显俗气的花花草草。
原以为像“顾斐”这种会在衣服上绣一言难尽的奇怪花纹的人审美会很奇特,但这住所的装修确实雅致,看来是他想多了。
走在翠色竹林中的顾斐嘴角不禁上扬。
这块地是百年之前顾斐的师父亲自为徒儿所挑的一方宝地,又经童邢的努力和原主的死皮赖脸,没有被清源山掌事的弟子收回。它灵力充沛,虽然生不出清源山到处可见的雪白梨花,风景却不会拖整座山的后腿,因此经常会有其他弟子跑来串门,原主在那些弟子面前伪装得很好,因此也得到了不少外人的尊重。
一路走来,还遇上不少扛着个竹篓在竹林里上蹿下跳的杂役,几员杂役弟子知道顾斐其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但还是恭恭敬敬的,看到顾斐便抱紧竹篓老实地站在一旁,生怕一不小心就惹着了这个喜怒无常的双面鬼。
杂役们哆嗦的模样映在顾斐眼里,他回忆着小说中对自己寥寥无几的描述,找不到原主是怎么对待那群杂役的,只好装出一副杂役弟子的存在污染了他眼睛的模样,脸上挂着不屑却尽量不显得冷酷无情又不礼貌的神情,看也不看那些杂役一眼,径直从他们身边走过。
他住的木屋在竹林后边,远远看去好像不大,走进了却发现这间屋子大得都可以住下十个他。搭建这间木屋的人应该是童邢,木屋外还开辟了一条流淌着清澈活水的河渠,河底铺了一层鹅卵石。
“太大的住所让人心慌啊。”他皱着眉,心想,他向来对住所大小的要求不高,或是说,一个能休息的地方即可让他满足。
以前跟随自己的团队在各国乱晃时也都是合宿,花钱买下的大宅大到他住不习惯,随手就送给了父母。
“我可确信我没有什么特殊的恐惧症。”他盯着这木屋看了好一会儿,上前一步走到门口,同时对着木屋大门的门板自言自语着,“只是不太擅长应对独自一人的环境。”
木屋的大门被人设下了结界,很大可能也是童邢的手笔,因为这是他的屋子,所以他很容易就解开了结界而打开了木门。
映入眼帘的是堆满整间房间的奇珍异宝和各种除了观赏外毫无用处的装饰品,顾斐一愣,回想起自己刚到这个书中世界里来的那天睁眼看到的景象。
“……”哦呜。
末了还是没敢进这天价的屋子。
当时那间酒楼客房里的情况和现在如出一辙,看来原主很喜欢把这些稀罕的玩意儿随意摊放在自己房里,或是说喜欢将自己的房间改造成一间收藏室。存放在木屋里的东西看样子是原来的“顾斐”花费百年时间积累下来的,光是仙器就有一大把,原主没有修为用不了,就屯在了屋里。
这样一想,木屋外的结界也有可能是原主布下的,为了保护这些稀奇的东西,确保这些东西永远都属于“自己”。
“嗯?”还在瞅着房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发愣时,顾斐突然听见有人穿过竹林向这间木屋奔来的声音,不由心存疑惑地催动起周身灵力,往竹林中探去。
来者不似那群只在竹林中走动的杂役,目标只在这林间木屋。
“难道说有人觊觎我屋子里的东西?”
这么想着,他把手中小瓶往袖里一塞,张开一只手,学着在山下时的样子将周围灵力往自己这一拉,山下小城的灵力果真没法和清源山上比,同样的动作,在城中可掀不了狂风,也没法一下就拉倒了前面的一排竹子。
“是谁?”
“哎呀!”一个脑后扎着两小辫子的女孩被灵力一推,脚步不稳摔在了倒下的竹堆中,弄出了不小的动静,好像还受了伤。女孩手里原本捧着个小盘,现在这一摔,盘子砸在了地上也碎成了碎片。
女孩惊慌失措地抬起头,见顾斐脸上表情不对,又捂住脸低下了头,“对、对不起,大师兄!”她急着道歉,也不敢再与顾斐对视,似乎很怕“顾斐”这个大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