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子啊,还名人、干部呢,白瞎了武会明的一双眼!你打算怎么办?说呀!”武三海心焦如麻地说。
“让她把胎打了,要多少钱也行。”武学兵头也没抬。
“你说得轻巧,人家不愿意打胎,你能怎么办?何况,你去哪里找人去?你混蛋你!”
那一夜,武学兵辗转反侧不能入眠,大有作茧自缚之感。他心里爱的是武二妮,这一点扪心自问毫无疑义。柳芝叶的事不过是酒后一时激情,可是就是这一不小心的激情种下了无法挽回且不可饶恕的罪孽。翻来覆去,想来想去,唯一的选择就是必须尽快见到柳芝叶,解铃还需系铃人,只要柳芝叶同意打胎,什么都好商量,多少钱都无所谓,只要她能开出个价来。
第三天,马不停蹄地进了县城,就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了一天,毫无进展,连柳芝叶的影子都没见到,这让他的心里更加不安起来。
回来后,一直心神不宁,武二妮的音容笑貌一直浮现在他的眼前,那种一往情深的眸光,那种无助伤神的神情,那种天真快乐的音容笑貌无不交织地跳跃在大脑深处,附着在恍惚的灵魂里。
但是,柳芝叶肚子里的孩子呢?他没有更多地感觉到那是自己的亲身骨肉,反倒觉得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会将自己炸的粉身碎骨,身败名裂!
同时,随着时间的移动,每一秒每一分钟每一小时每一天都无时不在敲击着他的心灵,他不知道柳如茂再次降临的时候,他该给他一个什么答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但是,他又错了。他没有等来柳如茂,却等来了一份短信,只有寥寥几行字,但每个字每句话都重重地扣击着他的心扉:“学兵,我知道你在找我,但你不会找到我,我更不会把孩子随便扼杀在生命的摇篮中,因为,只有一个母亲才能感受到他的生命、他的存在,他轻微的蠕动。我一定会让他来到这个光明的世界中,我不需要你负担什么,也不需要你做什么,以后我会与我的小宝宝生活的很好,请你放心。”
她竟然知道他满世界在找她!而且她在心中竟然别无所求!这使武学兵很费解,感到更难做。何去何从,从未有过的迷茫。
看起来孩子是一定要生出来,可是,既然有了孩子,就天经地义是武家的血脉,毋庸置疑是武学兵的孩子!怎能生下来就没爹呢?在大是大非面前,我武学兵岂是不负责任之人?可是,担起这份责任不难,难就难在这样对二妮不公平啊。为了自己,人家二妮不惜赴汤蹈火,飞蛾扑火,于情于理不忍心对她背信弃义!
他的心就像一个刀子剜在里面,甚至还不停地转动,他茫然不知所措。
此时此刻,又有一种声音传来,很微弱,很遥远,但又很冷静,很具哲理,就像一只看不见的手,为他一点一点地松套解扣,顿时,他仿佛在将要窒息的时候呼吸了一小口新鲜的空气一样,要不是因为自己,人家武二妮早已经转成了正式工,她有人追,有人爱,有她自己的幸福,要不是因为几车土豆又去找到她,也许她现在已经有了一个要比自己好一百倍的家庭。再说,即使坚持和她在一起,也未必能给予她幸福,冷不丁地给她介绍一个野儿子,她还会快乐吗?还会无动于衷吗?只会给她带来烦恼和不幸,那样岂不是更对不起她?
武学兵,有一种声音在冥冥之中对他泣喊,武学兵你混蛋,你就不是一个男子汉,你敢做不敢当,你不称为孩子的父亲,你不称职!你已经改变了一个女人,成就了一个孩子,你还要再去伤害另一个爱着你,和你相亲如己的女人吗?武学兵你为什么不能悬崖勒马,你为什么任凭自己的感受而妄为?你已经错了一次,难道还要继续错下去,再错第二次吗?
于是,他惊出了一身冷汗,在一个纠结难耐的夜晚,出人意料地做出了一个常人所不及的决断,他要娶回柳芝叶,长痛不如短痛,他不想再去伤害另一个人,更不想去迁就自己所谓的感觉,因为他知道,柳芝叶也在深深地爱着他,就从委身给自己这件事上不就是很好的证明吗?
他没有等武二妮再回来,没有等柳如茂再找上门来,他给柳芝叶写了一封简短的回信寄给柳如茂让他转交,他在回信上说,他爱孩子,也爱她,他决定娶她!言简意赅!
几天后,他看到了肚子微微隆起的她。
再几天后,他们热热闹闹地在武家岩结了婚,入了洞房。简单、迅速、平静。
柳芝叶高高的个子,白嫩的脸庞,满面春风,村里人都说武学兵取到了一个漂亮的媳妇。同时,大伙又不免为武二妮而惋惜,毕竟武学兵与武二妮的事在武家岩说来也不是一件暗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