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一瓶酒下肚,吴成德又开一瓶。
柳芝叶满脸绯红如桃花,眼睛也没有原来睁的大,脸上洋溢着由衷而发的笑容:“我是醉了,不能再喝了。”
“嗯,你别喝了,我和成德一人一半分了,成德,怎么样?”武学兵一边拿了两个大杯子,往里倒酒一边说。
“好,哥说怎就怎,以后谁知道什么时候再能跟哥喝上酒,分开,干了!”吴成德已经带了酒意,说话的样子就能看出来。
“哎哟,原来是外甥女婿,我说是谁嘛,一会拍手一会大笑的。”大家遁着声音往雅间门口一看,是张贤寿!
只见张贤寿手里端着一个小杯子,里面的酒从歪着的杯子里洒出来,满脸堆着醉醺醺的笑:“原来是香港屋子里的名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桌子跟前,长长地伸出手来一把抓住武学兵刚倒完酒的空瓶子,摇了几下,迷上一只眼,用另一只眼顺着瓶口往里瞧了瞧,随后把瓶底翻到了上面:“没——酒了。”扭回头去朝着门外喊:“服务员。”
吴成德一看,连忙把刚盛上的那一大杯酒递过去:“舅,不用叫了,我这里有。”
张贤寿顺手接到手里,歪歪斜斜地把身子往武学兵一边靠了靠:“这位武——”一时叫不上来。
“学兵。”吴成德接上说。
“那也是外甥辈。舅舅就给你们倒一杯。”张贤寿看了看武学兵的大酒杯还满着:“喝一截,让舅给你满上。”
武学兵低着头没有应。张贤寿举着吴成德的酒杯停在那里。几秒钟过去,武学兵仍然毫无反应,一股火药味在这张小饭桌子上空蔓延开来。
吴成德连忙对武学兵说:“学兵。”
武学兵微微抬起头看了吴成德一眼,但没动窝。
柳芝叶一看事色不对,连忙拿起一个小樽伸到张贤寿脸前:“来,舅,倒进小杯子里面。”却不料,张贤寿也是个蔡木棒,就是不往小杯里倒,僵持在那里。
正在吴成德和柳芝叶一筹莫展之际,武学兵却慢悠悠往起立了立身子,把眼皮翻起来:“倒酒可以,但你要先拿钱来!”
“嗨嗨,什么玩意儿?向我要钱?告你年轻人听着,我长这四十多年真还没给过人钱,我喜欢别人给我钱!”张贤寿也不示弱。
“那你把衣服脱下来!”一说到这里,大家心里都明白,张贤寿这身西服是去年过年的啥时候从店里赊走的,到现在也没给钱,今年春天又向吴成德赊了一件女裙,说是给他女儿拿回家试试,合适再给钱,到现在也不提钱字。
武学兵是个掩不住情绪的人,心中早已对这个人嗤之以鼻,厌恶之至,正好又在酒劲上,自然会毫不掩饰地表现出来。
张贤寿虽然平时东蹭一顿酒,西蹭一顿饭的,脸面毫不当回事,但也毕竟是四十开外的人了,说起来走东窜西大半辈子,什么阵势没见过,当着外甥女婿的面,被一个农村的二头青给弄得败下阵来,岂不是颜面扫地!酒壮人胆:“没给钱怎地!穿了一身衣服怎地!我穿我外甥女婿的孝敬,与你何干?想当初,要不是我真心实意地给你们指引那条康庄大道,你现在还趴在村里的二亩地里挖土里,现在有出息了不是?吃水还不忘挖井人哪——”
“去你妈的。”武学兵不听则已,一听怒火窜到了脑顶门,二话没说,手起酒飞,迎面泼向张贤寿,张贤寿下意识地把头躲向一边,一碗酒可惜泼到了后面的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