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六,你不是门市部负责人吗?这事是真的?”荣主任表情严肃,口气却不很严厉。
柳六没有回声,似点非点地点了点头,以示认同。
“吴成德拿那么多钱干什么?你为什么不制止?”李副主任追问道。
看柳六低着头回答不上来,郑新昌插话打圆场:“他只是一个负责人,而小吴是主管副主任,他也制止不了。”这正是郑新昌的高明之处,眼看柳六与他愈行愈远,脱离了掌控,这个时候替他说两句话,就会让他觉得本人毕竟还是向着他,关键时候还会替他说话。
“那怎么不及时汇报?”李副主任还在穷追不舍。
柳六还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哦,这个不怨柳六,是我让他等两天再说的,说不定小吴有事,办完事就会回来,谁料到——”郑新昌又接上说。
柳六偏起眼来看了郑新昌一眼,那眼神特别奇怪,不知是感激还是厌恨。
这时,邱上供销社办公室主任何冰快步走进来,在李四元的耳边说了两句什么,李四元连忙附过身去,压低声音对荣主任说了几句,荣主任不自觉地脱口而出:“他来做什么?这里正在开会,让他等着!”接着,对郑新昌说:“老郑啊,也就是你的心肠慈悲啊!这一等不要紧,都把职工们等到我的办公室了!——那你说,吴成德没有等回来,二万元钱怎么办?要么,咱再等等?”
荣主任的话来透出极大的不满意来,郑新昌老奸巨猾,能看不出来?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停顿了一下,嘟哝着说:“没办法就只好报案了。”
“荣主任,别,不用报案。”顺着声音人们看到了径直闯进来的吴连喜,“郑主任,所有的款项,你们核实后给我个具体数,我来清还,就是砸锅卖铁,我这个做老子的也要替我儿子还上。”吴连喜的眼神显得无奈而恳切,他的口气凄楚而悲怨。
会场里顿时鸦雀无声,许多人的心里不由地涌上一股酸楚。
过了一会儿,荣主任才缓缓地抬起头来,眼神里没有丝毫责备:“既然来了,坐下说。”
办公室主任让下面的一个小姑娘腾出一个凳子来,放到紧挨窗口的主席台旁边。
“好,子债父偿,理所当然。你要在年前把你儿子所欠钱款全部一分不少还到账上,我看,就不要报案了,有一点我必须在这里说清楚,吴成德从此后也不再是供销社的职工,更不是邱上供销社的副主任。连喜,你不会有意见吧?”荣主任说罢,看着吴连喜,他的内心其实有着许多不忍,甚至有点违心,在吴成德这个年轻人的身上有着让他欣赏和喜欢的优点,一年来的成绩有目可睹,但是,他的心中还是弄不懂这个年轻人为什么会不辞而别,而且还私拿公款,想不通,着实让人费解!也许更多的是赌气?年轻气盛也未可知。
“荣主任,我愿意!只要有个数,我都认了!”吴连喜说着,站起来向下面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请大家原谅!”
“那好!——”荣主任看了看下面坐着的所有人说。
“不好!”声音闷闷的,就像一声闷雷,在这不大的会场里显得特别沉重而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