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尼德林弯下身子扶起那位少女,让她上半身放直靠在染血的木料上,也没管一旁是不是躺着具违和的东西。
尼德林摇了摇头算是回应,可之后没等几秒又自顾自地点了点头,仿佛看到了是想让这两位二把手的跟班把他之后的举动也算进回答中去。
她是信仰伪神纯白之神的“战士”。
她也是不受纯白掌控的染血叛徒。
“活跃在每个战场上,随时会跳出来袭击我们,也从来不顾‘规矩’、‘守则’。”
“‘叛徒’就是这样的人,他们对纯白的信条有所不满,就擅自加了几笔,信起了自己心目中的‘纯白之神’。”
“是可悲的……可怕的、‘怪物’。”
如果让自己在伪装救命恩人的怪物显出原型和遇上“水之恶魔”之间选择一个,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选第一个。
人类变成的怪物可比伪装成人类的怪物骇人多了,尼德林感慨道,收起了人造源线,打算把一直看不顺眼的妙龄少女丢在这里让她也自己一个人,与他们“分头行动”。
那条人造源线一直接在野草上,才让受到诅咒的战士能够开口说话。
这也是他恨意和惧意的由来。
“为什么要丢下她?”
小小略微精神了些,仿佛身体由内而外抗拒着那位妙龄少女加入这支分队,与她一并完成营救任务。
看见战士尼德林决定丢下她后,身体也自然而然地放轻松了些,随后被监护人抱了起来,于是他伸手扒住杰塔的肩膀、享受着不用自己行走的便利。
——不过好歹也是“黑”一侧的一位掌权人,就这么任由另一位同等级的家伙把她丢在XX堆中似乎也不怎么恰当。
“你没有发现吗?”
尼德林手中的人造源线飞一般地锁住不远处鲜少见到的一棵树,在上面长了张嘴。
“我……想不起来她的名字。”
托枯楼出现的福,他硬生生把脑海里所有的记忆都扒了出来梳理干净,渴望着相应的细节能让尊敬的救命恩人认出过去作为敌人的自己。
但是越想越不对劲,甚至慢慢把目光从早已因“分头行动”不见踪影的二把手身上转移到了据说“见到了就跟上了”的搭档俩身上,然后,盯上了因为嫌她太烦而“禁言”了的“妙龄少女”。
说到底,一起参与会议、敢于在会议上发言并联合周围人挑衅的,应该是一位强大的、受到万人尊敬和认可的掌权者。
“可是我不记得她的名字。”
登船前,她也没有自我介绍过。
分明扯了那么多挑衅也是惹事的话题,无时不刻踩在他们的忍耐底线上跳舞。
“估计,老连金和枯楼大人,也忘记去询问‘她’的‘名字’……虽然有可能是因为她的特殊能力,一些喜欢惹事的掌权者很爱那么做。”
“可是,‘水之恶魔’她——”
叛徒是没有“名字”的,就连纯白相对应的“编号”,也会因为他们脱离了伪神掌控自认为是神而被剥夺了。
“我很、害怕。”
恐惧是他禁不住怀疑周围任何一个怪异的伙伴,从恶魔手中守住性命的战士,光是站在这片“恶魔降临”的土地上,就能瞬间识别出“水之恶魔”的气息。
“你很奇怪啊?”背后的人困惑道。
“喂,你怎么了?”
虽然很讨厌那位少女,但尼德林的精神状态在说出枯楼是“怪物”后就一直处于不稳定中。
“那些人——”战士颤抖着嗓音回答他们。
——被“分析”魔光覆盖的人们。
“是——”
——应是被自然灾害夺去生命的无辜平民们。
“被人为——”
——受到不同致命伤的、挂着的、残缺的、平躺的、七零八落的、各种各样诉说着“地狱”为何样的……
——刻着“水之恶魔”遗留下痕迹的、告诉着后来者、“在岛上迎接着你们”的……
配合着沿路上遇到的各式异样,那些想法和场景压在了尼德林的心上,即将压断他的神经,让他彻底成疯成魔。
很可惜,只有他这位“当事人”,能理解面前的一切。
被人为杀害的平民,伪装成由于自然灾害死亡的模样,宛如一场巨大的献祭仪式。
是为了成为——能自由掌控灵力的、魔法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