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到这里时,崔尚书的心都在滴血。
26万,他崔尚书的全部家产在捐出5万后,连这个数的一半都没有。
就这么眼睁睁的送出去,真的是很不舍的。
咬咬牙,还是得送。
要说崔尚书以后还会不会这么清廉?
那是绝不可能的。
大鱼大肉不敢吃,小鱼小虾那也能填饱肚,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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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检哭笑不得,这货居然连皇帝也不信任。
不过也难怪,皇宫就像个筛子似的,到处都是漏洞。
数万人挤在小小的皇城里,整顿都没处下手。
除非刻意保密,否则朱由检自己都不敢说消息不会外泄。
“盐务之坏,坏在官员,坏在吏治。
臣试举一例,盐道书吏一名,顶首银一万两,书办八千两!
此银从何而来?
必然是损公而肥私。”
朱由检有些眼红,书吏位子这么值钱?
如果由朝廷来卖的话,每年几十万两呢!
“提高盐税银20万两之外,臣亦建议加设巡检司严查私盐。
再将销售不力之盐商除名,另募有实力之盐商包销盐引。
请陛下定夺。”
琢磨半天,都不是什么好招数,至少比满清的办法差远了。
满清有什么办法?
取消盐商资格限制,就这么简单。
任何人都可以去盐场买盐领票,凭票在指定的大区域之内随意销售。只要有票,路上也没人管你,到了地方,地方官也不敢向你收陋规。
满清要做的,就是蹲在盐场收税。
这时候,做私盐生意就很不划算了。
因为,没了垄断,大伙挤在一起竞争,这点利润似乎不值得搭上身家性命。
效果很明显,改制以后,大量私盐贩子摇身一变成为合法盐商,满清盐业从官盐滞销变成盐税超过惊人的2500万两银子。
而充分竞争之下,百姓也吃上便宜盐了。
只有一个副作用,大量扬州盐商破产。
为啥?
与官府勾连太深,一时半会脱不了身,被官府给拖累死了。
至于满清之后,不能说,不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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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交予臣调查长芦盐场之事,以臣之见,陛下无需多费手脚,只需把住河流附近以及可晒盐之处,自然就把控住了长芦盐场。
概因盐业之重,首在运输,运输之便,首在河流。
而制盐之法,无外乎煎盐与晒盐,又以晒盐最为价廉。
每日晒盐200斤,所需不过一夫之力,以一家两人晒盐,一年给银30两计,折算下来每斤所费只有几文而已。
而煎盐之法,需人多,需燃料,需铁盘,所费不知高了多少。
臣亦请在各大盐场推行晒盐,若是能晒盐之处,朝廷将草荡地募民开垦。”
这时候,运输是个大问题,河流就好比后世的高速公路,陆路就好似羊肠小道,成本相差巨大。
控制住晒盐场所与河流,无异于掐住了盐业的脖子。
这样一来,长芦盐场的事就容易了许多。
推广晒盐也可以,不过不能急。
这时候大明有两成左右的盐是晒制,之所以不能再提高面积,一是官府觉得煎盐容易控制,二是各盐场盐户抵制。
因为每家灶户,朝廷要划给他200亩上下的草荡地作为燃料来源。
很多灶户就钻这个空子,将草荡地开垦取利,更有很多豪强巧取豪夺草荡地。
取消草荡地,必然会损害一些人的利益,操之过急的话就容易出乱子。
想了想,各地提高多少让崔呈秀自己看着办,估计全国30-40万应该有的。
时机一到,直接一步到位取消盐商资格限制,如果更狠一些,就连销售区域限制也给取消了。
要调兵权好说,南方各卫所都闲的蛋疼,给点事做也不错。
可是,虽然提高了盐税,朱由检却有一种事情脱离掌控的感觉。
可人家崔尚书工作积极性这么高,总不能打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