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多数时候，萧樱虽然能跟上他的思路，可在他看来，也只是个平常的姑娘。

殷九明压根没认真想过，这世上有多少姑娘能跟上他的思路。可今晚她这一番话，倒真的让有些意外呢。

“……你觉得对于五殿下来说，一个小小的抚阳镇，值得他花多少心思？”

萧樱苦笑，她忘了，这里人命不值钱。以前只是在影视作品中看过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直到亲临其境，亲眼看到底层百姓如何生活，萧樱才越发觉得自己幸福。好在她上辈子该享受的都享受了，便是被老天一脚踢到这里，也还有美好的回忆偶尔可做缅怀。所以垫殷九明这样反问，萧樱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只怪她看不透……

“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我觉得百姓才是一国强盛的根本。个体虽然弱小，可有时候，一场改革或是一场动荡，往往都是从星星之火开始的。五哥听说过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吗？做为封地之主，我觉得五殿下不该厚此薄彼。”

殷九明在心里缓缓咀嚼着这一番话。

女子无才便是德。

身为女子最重要的便是学会掌家理事，女红烹饪。至于家国天下事，不是女子该涉猎的。

可身边这个小姑娘侃侃而谈的样子，他竟然不讨厌。“所以，五殿下便该事事亲力亲为？诺大的太平郡，哪里死了几个人，殿下该第一时间亲自过问？这就像……一条河里，突然少了几尾小鱼。阿樱，你还是太天真了些。”

萧樱心道和殷九明说话真伤神。

这人孤傲又自大。

似乎听不得五殿下一句不好。

聪明些，便该附和着他说话。可萧樱天生一幅犟骨头。“……是我托大了，五哥勿怪。”萧樱终于听出自己讨人嫌了。可枯等实在无趣的很，对面那对红灯笼，像一双腥红的眼睛，看得萧樱心头发冷。偏偏身边还有个大冰块。萧樱想，她或许该在屋里抱着被子和周公下棋才对。

殷九明并不是不喜欢和萧樱说话，相反，他挺喜欢萧樱说话时那活灵活现的模样的。只是，他天生待人冷淡。

或许萧樱觉得他生性薄凉吧。那是因为她没看到他和旁人如何相处，恐怕十天说的话也不及和萧樱今晚所说的多。

“你说的并没有错。只是如果五殿下真的那般行事……或许早就引起旁人猜忌。眼下这太平郡虽然穷困了些，可百姓勉强也能填饱肚子。若是因此惹出什么事端，最终苦的还是百姓。”

殷九明说完这句话，便不再开口了。

萧樱想了半晌，还是不解其意。

想问，可她明显感到殷九明似乎心情不佳。

这人话本来就不多，今晚能和她你来我往说上几句，已经算是奇迹了。

萧樱于是把注意力再次放到窗外。

花楼门前从车水马龙到门可罗雀，最终那对红灯笼终于熄了。萧樱眨了眨眼睛，突然想到刚才进屋时殷九明对那位唤阿忠的男子说的话。

他说，以后只要她在，阿忠便要保护她。

先前不觉得有异，可联想到殷九明的性子……萧樱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内情，却被她疏忽了……可殷九明却一幅入定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