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信鸿的耳边仿佛响起了徐顷柔那股嫌弃的(或者有几分嫉妒的)腔调。
余独行和柯博雪都简短地回复了一句,而德怀特似乎还没有学会怎么使用聊天软件,所以倒也不怪他了。
终于,等到了二人的公交,庄信鸿也加入了这辆沙丁鱼罐头中。即使是在空调的制冷下,庄信鸿依旧感觉得到背后人群呼出的那一口又一口滚烫的二氧化碳,以及夏天里绝对不会少见的汗臭。
庄信鸿在刷新空间的同时瞟了穆逐星一眼——她同样抓着杆子站立着,双眼直瞪着面前的窗口——人行道的绿化树一棵接一棵地往后飞驰而去,抛在脑后。
紧站在她的旁边,庄信鸿多多少少有点不自在,只好把目光移向自己的手机屏幕。
突然间,一股风吹了进来,她的短发也微微飘了起来:她头发里残留的薰衣草香飘进了他的鼻尖。
庄信鸿深吸口气,尝试着别过脸去。
过了大概快十分钟,穆逐星才扭过头来示意下车了。
“这个公园的站点离学校比我家远一个站。”穆逐星解释道,跳下车。她看了看,然后手一指——不远处就是她口中的公园——红枫林。
“喔。”庄信鸿抖了抖肩膀:他突然意识到没有放书包到咖啡屋那里是一个很坏的决定。
穆逐星就带着头漫步走了进去,仿佛二人真的只是来散散步。
庄信鸿环视着这个公园,说实话,穆逐星说“还可以”实在是低看了它:
九月底了,红枫也开始走进成熟期,公园里的红枫林已经大部分由绿变红。下完雨后,头顶的是一望无际的万里晴空,海蓝色的巨幕与周围鲜艳的火花让人置身于梵高的画作中中。
九月末的夕阳透过严密但不彻底的叶缝倾泻下来,泼在地上,留下的是杂乱的光斑。时不时从中心湖边吹来的和风拂过树枝,让后者沙沙作响。
庄信鸿觉得自己之前没有来过这里确实很遗憾,这里很适合晨跑或者晚跑。他自己都能感受得到在这里铺一张桌布,看着湖面的景,惬意地野餐的乐趣。
穆逐星带着他慢慢围着湖边走,二人围着湖边就这么走着。或许是出于害羞,或许是出于踌躇,她并没有马上开口。庄信鸿也不想逼迫什么,毕竟说不说是她的权力,至于他,看看湖面上因微风扫起的涟漪就可以了。
跑了半圈后,庄信鸿看见一对情侣慢跑着超过了他们,不仅咂了咂嘴。
穆逐星看了他们一眼,吐出一口气,道:“那天,我想说的是:我老家的一位姑妈去世了。”
“嗯。我感到很抱歉,我想我不应该让你说这些的。”然而说这些的同时,庄信鸿在心里吐槽自己的翻译腔。
“没有,虽说她对我很好,但她只是一个引子。”穆逐星仰头看了看广阔的蓝天,最后叹了口气,继续向前走。
之后,又是一段沉默,她突然停了脚步,转过头来——她的脸上带有着一份之前从未流露出来过的悲伤,眼神里透露的是那份平时时隐时现的难过。
“你觉得,我这个人是不是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