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日,曲城县得米一百二十三石,费钱五十五贯……”
“十日,曲城县售米三十一石,得钱二百一十贯……”
“十一日,招远县得米八十一石,费钱四十贯……”
“十二日,招远县售米三十三石,得钱一百九十七贯……”
“十三日,招远县售米四十六石,得钱二百六十六贯……”
范仲淹握着账本的手随着这一声声的诵读青筋乍起,用力地紧握着账本,似乎想要通过账本去掐死那些发国难财的‘父母官’。
其他三人的表情也十分冷漠,从账本上来看,光九月份这一个月,招远县卖米所得足足八千九百二十贯。这些还只是米粮的售卖,还有一些田亩、店铺、杂粮的交易都没算上。
果然是抄家的知府;扒皮的县令,这样一场旱灾竟然成了他们以权谋私的乐园。多少人因此妻离子散,更有甚者被活活饿死,又有多少人为了果腹的米粮卖儿卖女舍屋撇地。
范仲淹实在是忍不住了,拍案而起:“我这就回京奏明官家,让官家看看不出京师数百里,竟能滋生出如此龌龊勾当。”
何墨头疼的捂住脑袋,这范仲淹要是一走了之,谁还能保着自己一路拍摄无阻?难不成靠自己这个‘役人魂魄’的妖人,还是公孙一那个动不动喊打喊杀的‘大侠’?
没了范仲淹,那个官府的衙门他何墨能扛着摄像机走进去?
“老范,你这一走可是害苦了江淮百姓。”
“胡说,”范仲淹瞪大着眼睛说道:“我怎么会害苦江淮百姓?”
“咱们现在的证据最多就会让陆鸣丢官罢职,充其量砍头都不够。整个江淮的其他县城呢?老范你可以证据?”
“我们手上不是有书信吗?上面都是一府官员勾结的证据。”何墨的话确实有道理,范仲淹的声音不自觉的小了几分。
“就凭这几封书信?”何墨冷笑着说:“老范,你扪心自问官家能听的进去吗?”
范仲淹有些动摇,脸上的表情捉摸不定,何墨成热打铁继续说道。
“要救整个江淮的百姓,不将血淋林赤裸裸的现实放在官家面前,放在庙堂之上,那些人是不会看见的。”
“可……”
范仲淹还想说些什么,何墨怎么可能会给他机会开口,继续忽悠道:“我何墨不过是一介白身,但也知道官家是个仁厚之君。你老范也知道,那些贪官更知道。”
“继续说下去……”
“官家深居在宫中,所处之地也不过就是汴京一地。他或许能从书上学来圣贤之言,却没有过真实的感受。官家知道百姓饿了、冻了,但他不知道百姓饿成什么样了,冻成什么样了。官家不知道,那些庙堂之上的大官们也不想让官家知道。我们只有拍出整个江淮百姓真正的模样,才能让官家清清楚楚地看见灾民们真正的模样。”
何墨半真半假的话算是劝住了范仲淹,他叹了一口气,便不再提返回汴京之事。
…………
“怎么样?还能动吗?”游三已经将行李收拾妥当,一行人不打算在客栈休息,趁着天还没黑连夜出城。
高县尉嘴硬的很:“没事,俺还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