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情的念头刚起,恰巧姜奉一的口哨声也正吹响,温情朝屏风看一眼,轻捷地走出了穹庐。
草原上的夜,除几颗星星挂在天上,几点篝火余炭的火光在地上,一闪一闪以外,整片苍穹和大地都被夜涂黑。姜奉一和温情在黑夜里摸索前进,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士兵们的鼾声和地上夜行的爬虫声。姜奉一趁他们在大肆庆祝时,大约看了牧界的方向和地势,可是一到全黑的夜里,他又忘得一干二净。而温情,不知是辛修道有意还是无意,他并没有带温情走到牧界的出口处,又不放她单独行走,所以她一时也摸不清哪里才是突破口。
辛修道已经换好衣服,换上青袍,上面绣着火和云,头发也盘起来,用一根青丝巾系着,脚上换成了牛皮鞋,上面也刻画着火和云,甚至粘上了与姜奉一很像的长胡子,在浓浓的夜色里,无论谁都会认为他是姜奉一,而不是辛修道。他拿起墨剑,也从穹庐中走了出来,一点醉酒的样子也没有。
他静悄悄地绕开卫兵,在他大哥的穹庐外站定,仔细听着里面的声音,辛修文已经睡着了,鼻息均匀细微,可见他内力不弱,他的三位夫人鼻息粗重,也都沉睡着。辛修道用墨剑慢慢在穹庐的毛毡上划开一道口子,他钻了进去。辛修文的一位夫人睡眠较浅,她听到轻微的响声,半睡半醒地支起半边身子问,“谁啊?”
辛修道没有回答,他一剑递过去,割断了她的喉咙,她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在床上。要不是她砸在辛修文身上,辛修文喝了很多酒,或许还在沉睡不醒,辛修文刚一睁眼,来不及出招,就被辛修道割断了喉咙。另外两位夫人也醒了,他们同时喊,“杀人了。”就算辛修道的剑再快,一次也只能杀一人,这一声喊叫立即传到屏风外的侍女耳朵里。
侍女们到屏风内看到四具尸体,听到血从尸体喉咙里冒出来的咕噜声,还有一个手持利剑的青袍人,吓得立即跑出穹庐,大喊起来,“杀人了!来人啊!”
辛修道提着墨剑闪身出了穹庐,他又朝他二哥辛修武的穹庐潜行过去。可是很不巧,外面已经有几个火堆被点燃,辛修武的穹庐里也亮起了灯光,辛修道立即改变主意,他飞快地退回到辛修文的床前,把墨剑捅进了辛修文的心脏,又立即退出来,把青袍和头巾、鞋子扔进一个尚有余火的火堆,看着它们渐渐烧成灰烬,他长舒一口气,这口气他憋了十三年,十三年前,是他这位大哥把他推下马,让他撞瞎了一只眼,今天他终于报了仇。此刻,他静静地走到一个无人处,用傻傻的、着急的声音哭喊,“来人啊!新娘不见了!我的新娘不见了!快帮我找我夫人!”
草原如此空旷,黑夜如此静谧,侍女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就像夜空中的一道闪电,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牧场。眼看着篝火一个接一个被点燃,黑夜渐渐变得明亮,马上温情和姜奉一就要被暴露在火光里,无处藏身。姜奉一注意到有一个小穹庐没有点火,温情记得那是辛修缘的住所。他们俩飞快地潜身过去,卫兵们都被吸引到辛修文那里,两人到辛修缘穹庐外,听里面的动静,传出来的竟是辛修缘和他的夫人们发出的春浪声,听起来似乎是三个女声,还有一人一巴掌拍在辛修缘腿上道,“你是不是看到那个傻子娶了漂亮夫人眼红了,弄得这么猛。”自然,她讲的是瑞国话,二人听不懂。
温情简直不忍与闻,可是毕竟逃命要紧,她和姜奉一打倒门口守着的侍女,走进了辛修缘的穹庐。三位夫人都吓了一跳,赶紧找衣服胡乱披上,辛修缘却不慌不忙地对他的夫人们道,“性爱乃人之常情,宛如吃饭喝水般自由,夫人们何必害羞。”他一丝不挂地站了起来,对着温情道,“我就知道你会后悔嫁给我四弟,只是没想到会后悔得这么快。现在他们都在四处找你,你要是想通了愿意跟随我,现在正是你做决定的好时候,再晚片刻,他们找到这里来,我可要把你们捅出去了。”
温情自然不好意思看着辛修缘,借着四周的火光,看到他的三个夫人都生的国色天香,既有香艳的,又有娇羞的,也有狂野的。三女伺一夫,倒是让她开了眼界,也令她不得不信辛修缘说的二十一房夫人情同姐妹的话。她说道,“我不跟你,还是你跟我吧!”
姜奉一立即揉身而上,去扣押辛修缘,意外的是,辛修缘虽然沉迷于美色,可是武功并没有落下,而且他的视力在黑暗中丝毫无碍,他光溜溜的身子,又是一身汗,自然不容易抓住,姜奉一一击居然未能得手。辛修缘内家功夫的确不赖,在牧族普遍崇尚箭术的地方,他竟另辟蹊径,修习牧族千百年来祖宗遗留下来的行气之法,且造诣颇深,完全与他这样一个不闻世事的形象不符。可是姜奉一毕竟比他年长很多,恰巧姜奉一也是以修习农族《基本功》和《七星剑法》为主,两人手上都无兵刃,也就只得在拳脚和内力上一较高下,十几招下来,姜奉一优势尽显,只不过他不想打伤辛修缘,可是毛毡外已有火光靠近,一大批人朝这里走来,姜奉一必须速胜,擒住辛修缘。想到此,姜奉一也就顾不得许多,手上使出八成力朝辛修缘肩头抓去,辛修缘后退半步,用手臂格开姜奉一重击,可没想到姜奉一那一击实在太重,手臂撞在姜奉一的手爪上,他竟趔趄了一下。姜奉一岂能错过时机,隔空一掌拍在辛修缘腹部,将他推到在地。
辛修缘的三位伴侣中,娇羞的那位竟是唯一一个跳出来打斗的,她也会武功,当即伸手去扶辛修缘,温情赶忙飞身而起,踢开女子的手。娇羞的辛夫人只好先不管辛修缘,不由分说与温情缠斗在一起。温情手上没有墨剑,但掌法、拳法、指法、擒拿都熟记于心,轻功也有涉猎,而辛夫人修习内功为主,轻功在内功助力下,也颇为不俗,一时之间,两人打得难分高下。
四人正在狭小的穹庐中上下翻飞地搏斗,大批人马终于闯了进来,十几把弓箭对准了温情和姜奉一。姜奉一看此局势,再不一招制敌,他和温情就要性命难保,温情也当真要留下来做辛夫人,便飞身过去,使出十成力一拳朝辛修缘捶去。辛修缘适才倒地吃了一掌,内息有些不畅,这时见姜奉一拳劲更大,眼看就要被一拳打死,他竟不接招,姜奉一忽然意识到,辛修缘是怕身负绝学被人看穿,因此急忙中途变招,掐住了他的喉咙,并把温情扔过来的衣裳替他披上。辛夫人见辛修缘被擒,只好与温情两相罢斗。
辛自省和辛修武、辛修道、辛上星推开士兵,走了进来。辛自省手里拿着墨剑,上面还在滴血,他黑脸沉声地问姜奉一,“是你杀了我大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