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乖,哥过几天再带你去”,凌远无奈地放下孩子,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被人这么管过,可人家也是一片苦心,还真是恼不得。
“墨岩”。
墨岩吓得一哆嗦,“老夫人,院试已经结束了”。
“难道你不准备参加乡试、会试了?”。
墨岩肩膀一塌,“是,老夫人”。
凌远苦笑了一下,“表兄,你们去吧,不要管我们”。
罗昊点点头,夫妇俩带着叶儿、九儿一群孩子蹑手蹑脚地出了院门,叫宝儿的小娃儿摇摇晃晃地追上去,却被一个健壮妇人伸手抱起。“哥,哥”,小娃儿在那妇人怀里挣扎不脱,撇起小嘴哇哇大哭。
“老夫人,就让宝儿也去吧,透透气儿对孩子有好处,老闷在房里可不好,只要不被晒着就行”,成都的夏天温度倒是不高,但湿度较大,这两日更是连一丝风也没有。这个时代又没个风扇空调的,连个蚊香也没有,自己整夜整夜地给九儿、边儿两个孩子打扇儿,白天又哪有什么精力看书了。
“恩公这般说自然是对的”,竹帘一挑,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走出门来,“张妈,备车”。
凌远连忙上前扶住老人,“老夫人您也得多出去走动走动,书上说流水不腐户枢不蠹,人就得经常活动,才能身体康健百病难侵。就拿宝儿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好动是天性,多活动多出汗,自然吃得也就多了,身体自然也就结实了”。
“恩公说的总是有道理”,老人亲昵地拍拍凌远的手,“那你们也陪奶奶出去走走,这成都府奶奶也是第一次来呢”。
海瑞是武宗正德九年(1514年)生人,今年虚岁已经六十了,海老夫人更是近八十岁了。自己第一次见到海瑞的时候可是要两个孩子唤他海爷爷的,老夫人一句话就把自己提了一辈儿,“老夫人,那以后我们就和宝儿一样喊你奶奶,您也别这么恩公恩公地叫了,我可真承受不起”。
这位老夫人自然便是海瑞的母亲海老夫人了,说来也都是缘份,老夫人亲手给九儿、边儿做了长命百岁的香囊,自己反过来又救了她的孙子。那还是在宜宾城的时候,因为张泽将军领军南下,自己的行程也被耽搁了,没有跟官府的车队同行。临行前带着弟弟妹妹去海大人府上拜望,给海老夫人磕个头,不想还没进大门,便听见院内一片哭号声,当下顾不得许多便带着孩子直接进了后宅。
进去一看,海大人坐在地上目光呆滞失了魂一般,一家人围成一圈哭成一片。连忙看过去,却见一个两三岁大的孩子躺在中间一块木板上,似已没了呼吸。救人是一个医生的本能,一把拉开一个仆人,上前探了鼻息摸了体温,还有机会,“都给我闪开!不要围着!”。
一声大吼把所有人都吓住了。
胸部按压,人工呼吸,一旦进入工作状态,凌远眼里便只剩下了病人。这个时代的人自是没有见过这种急救措施,可一个个早吓得没了主意,一时间竟是没有人上前阻止。
咳!反复施救了数次,随着一声咳嗽,孩子哇哇的哭声传了出来。
“水!”。
叫了两声竟没有反应,扭头一看,一群人跪在地上瞪着眼睛仿佛见了鬼一般看着自己。
“哥,哥”,九儿端了一盆水正摇摇晃晃地过来。
“宝儿!”,一声大呼忽地人群里响起。
呯!九儿手中的木盆吓得掉在了地上,“哥,我、我再去”。
“宝儿!宝儿!”,海瑞眼睛终于有了焦距,刚要跳起来,身边咕噜一声,又一个人翻着白眼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