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伸手比划了一下,自己和张小健的身高,恍然道:“我就说呢!你小子个头儿也没咋长啊?当初你跟我那小子差不多高,现在我那小子比你可高多了!”
看着眼前说话还是那么不中听,那么直性的二爷,张小健心里直乐呵。
因为自己的姨嫁给了二爷的侄儿,所以从这论起,张小健就叫他二爷。
要说这位二爷在村儿里,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知名度那可老高了。虽说一个村里人,大家基本都认识;但也有不少人只限于脸熟,像二爷这样人人熟知的村里名人还真不多。
二爷出名儿,就在他手上的两个酒瓶子,自称酒中仙;但因为常年喝酒,中过一次风;虽然及时治好了,但也落下了歪嘴的毛病。所以村里人私底下都叫他歪嘴叔,反倒是他的姓名,多数人反倒记不得了,起码张小健就不知道他姓名是什么。
至于说话直,可以想象一个人,一天一顿酒,从早喝到晚,总是醉醺醺的,能把话说利索就不容易了,已经不转轴儿的脑瓜子,怎么还会婉转说话。所以村里人对他说什么也都不在意,知道他是有口无心。
看着面前这个稀里糊涂过日子二爷,这个让张小健看到了人生的另一种活法的老人,也愿意跟他多聊两句。于是道:“您老没下地啊?”
二爷用朦胧的醉眼,翻了个白眼儿道:“我有那两大儿子,这种地的事儿还能轮到我,那我不是白一把屎、一把尿的养活他们了;再说你二爷我岁数大了,不是这儿疼、就是那儿疼;现在我自己能走、能料儿的,那就是给他们最大的帮助了,不过你二爷我也不是什么都不干。”
说着,提溜起两个酒瓶子,在张小健眼前晃了晃,笑道:“这不看你两个兄弟下地快回来了,我去打两斤酒,晚上跟他们喝点儿,让他们两个小崽也解解乏。”
说着又拍了拍张小健肩膀,热情的道:“没事儿,晚上到二爷那儿,咱爷俩喝点,唠唠嗑,把你在外面的见识给二爷讲讲。”
张小健笑道:“谢谢二爷啦,今天才刚到,怎么也要陪陪姥爷姥姥;现在姥爷家里没人,我去地里看看。”
二爷得意的笑道:“还好你碰到我,告诉你吧,你姥爷、姥姥没在自己家地里;今年他们家和我家、韩大马车家、柳寡妇家,四家在一起收地;这两天在收柳寡妇家的地,明天就收到我家了。”
说着竖起大拇指道:“你姥爷,这个大队长真讲风格,最后才收自己家的。我听电视上说,过两天要有雨,我就劝他先收点儿自己家的,这苞米要是被雨拍在地里,弄不好都要发霉长毛的。可他还坚持,别人都收完,他再收。这风格,不服不行啊!好了,不跟你说了,我去打酒了,有空去二爷那儿坐坐,二爷那儿别的没有,酒管够儿。”
张小健看着里倒歪斜、晃悠离开的二爷,不由得嘴一咧,心道:怪不得他走道一脚高、一脚低的;原来一只脚上有鞋,一只脚上没鞋。”
于是赶紧道:“二爷,你右脚上的鞋哪去啦?”
闻言,二爷低头看了看脚,一只手挠着脑袋道:“他大爷的,我说走道儿,怎么有点儿硌脚呢?刚才我摔了一跤,这鞋也不知道自己跑哪儿去了?”
苦笑着摇头的张小健,立刻顺着道路扩展自己的精神力;果然,在不远处的沟里看到了一只黄胶鞋,再看看二爷脚上的另一只鞋,没错儿应该是一对儿。
嘴上道:“二爷,你等等,我看到你的鞋了!”
看着迷迷瞪瞪、潇潇洒洒离开的二爷,张小健一拍大腿,懊悔道:“忘了问他,柳寡妇家的地在哪了?”
转念一想:多少年都不下地的二爷,问了他,也未必知道,还是等出了村子,再找人问吧!
老燕子最后一瞥中:夕阳、青年、丰收的田野,渐渐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