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放开了马,急急地跑了一刻,最前面的陈儿洒已把杜牧耕与王顸落下了小半里地,王顸说:“咦,这个时辰,如何就有月亮?”杜牧耕就笑了,说:“这恰恰说明,你在此前,从未在这个时刻在外面行动过,而是与常人一样在睡觉。”
“哦。”王顸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短见,又十分不解这个成长在寺庙里的人,为何貌似什么都懂?耶娘老子生了你一副百科全书式的脑壳?
杜牧耕却说道:“这都是一些极简单的道理,几百年了,月亮就是这样往复,今日应是正月辛丑,寅时三刻的月亮,理应就是那个位置,这北国地界与江陵与建康相距并不远,仔细了看,其实也看不出多少差池。”
正月辛丑是正月二十一日,这也是多年之后王顸研读精通了历法,终于明白了的事情。王顸自认为正月辛丑寅时三刻是他另一种人生观的开始,这是后话,暂不细谈。
杜牧耕与王顸在马上肩并肩地走,又说:“少将军,等到了长安,若有时机,你应把湘东殿下进献的这些书卷,一一研读。等你读过了,你就知道读书与不读书之区别,即便是你挥刀跃马冲锋陷阵之时,多读些书也会保你百战不殆。”杜牧耕可能已猜到王顸并不懂历法之类,而他又认为此次所护送的那五百卷典籍中,理应会有这方面的内容。
不过,王顸却有些不以为然,道:“我一一研读那五百卷?怎么可能?我认为极不可能!既然是进献给宇文太师的典籍,我如何能有机会读?”
杜牧耕笑了起来,说:“问题不是这么个理解法儿,依我对你的理解,将来,你极有可能去伴读太师诸子研读经典。”杜牧耕这话,简直等同于先知先觉啦,却又令王顸感到后怕。
二人谈兴正高,陈儿洒却勒住了马,“咦”了一声,忙又调转马头往回赶。来到二人面前,陈儿洒说:“前面,难不成就是那个驿站?”
“啊?”王顸顿时紧张了起来,说:“这就到啦?”杜牧耕问:“可有人发现了你?”
“下了那道坡,挂着灯笼的地方,应该就是吧?”陈儿洒像是拿不准,说:“我只是看到了城楼上的灯笼,咱们算是在暗处,此刻应该下马,钻到林子里去,找个高处,爬到树上,好好看看,那驿站里头,一定在搞鬼!”
对陈儿洒的这番建议,王顸不感兴趣,驿站内里若在搞重要事情,驿站外头的高处会那么容易让你居高临下?在驿站内里搞事情的人不长脑子么?
杜牧耕却“嘘”了一声,道:“我如何听到又有车轴声从后面传过来?”
“啊?”王顸几乎是同时听到了有些熟悉的声音,那些马车确实是朝着他们三人而来,而且是越来越近,“躲起来!”说完,王顸跳下马,拉了缰绳就往路边的林子里钻,陈儿洒、杜牧耕也慌慌张张地下了马,刚刚躲到了自认为别人看不见之处,王顸就看到了为首的一辆马车,拉车的是一匹黑马,牵马的是一个黑衣人,头上裹着黑巾子,手扶着腰刀。车后面相距不过三尺,又是一辆黑马拉着车,牵马人同样是遍体黑衣,同样是黑巾子裹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