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将军,此前,可在两军阵前见过杀敌?”余粮问时,露出整齐洁白的细牙,以此推断,他自幼生活优势,至少不缺吃食。王顸摇头,又点头,余粮就微笑起来,说:“少将军不说,在下也知道,行伍之人,只有杀过敌,手上沾过血,才算得迈出人生第一步。”
王顸愕然,想不到如此一个位卑职轻之人,也有这番见识?余粮又说道:“少将军出身名门,自今以后,也是免不了披挂上阵,战场上那全身之道,少将军可略知一二?”
未经实战之人,哪里说得出战场上的全身之道?王顸还是懂得这个,忙道:“请贤兄弟不吝赐教。”
余粮却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少将军如何不做个读书士人?偏偏习武做甚?”
王顸就有些得意了,说:“阿耶阿祖曾祖皆是行伍出身,我又能如何?与阿耶相比,我倒是既读书又习武,互不偏废,我朝高祖皇爷爷即是这般全才。”
余粮一听,脸上愁容一扫而光,笑道:“全才?那又如何呢?还不是饿死台城?”
唉唉,尴尬!王顸心中自觉惭愧,暗暗骂道:“我如何蠢到如此地步?”
余粮依旧不饶,说:“一个跛足之人,从来不入宇文太师之法眼,算来算去终绕不出一个卑贱之流,如何就把个大国之君逼死在宫城之中?更可悲,太子即位之后,竟赐公主与跛足贱奴为妻,是何道理?”
这就令人羞愧难当了!王顸低头不语,却又想不出应对之辞。余粮轻叹一声,道:“贵朝当今圣上,与那跛足贱奴同庚,如何翁婿相称?岂不是尴尬至极?岂不是屈辱至极?岂不是贻笑千年?”
如此猛料,王顸更是惊讶,此人身居那般偏远之地,又为何如此消息灵通?他所言公主下嫁短腿逆贼之事,偏偏我在江陵之时竟不曾听说,湘东殿下故意封锁这般丑闻?还是建康与江陵之间信使已绝?
余粮简直等同渣男,又道:“生为低贱之人,我倒敬佩那跛足将军,一路杀过江去,偏偏就享受了俩鲜鲜嫩嫩的金枝玉叶,他一个不惑之年的潦倒丘八,岂不是天大的艳福?”
一听两位金枝玉叶,王顸的脸都涨得通红,忙问:“另一位是哪个?”
这一回,轮到余粮惊讶不已了,反问:“少将军如何连这个也不知?普天之下谁不知道这个?”
侯景在江南所作所为,确实为天下人格外关注之事。然而,江陵城里却对这些消息严加控制,妄议传播者竟有灭门之罪。想来,可能也是湘东王不想让庶民知晓皇家之丑闻,可谓用心良苦。王顸忙说:“平日里,我只在安郡王府中陪侍读书,并无机会听得这些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