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034章 炊烟升起(1 / 1)弩神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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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儿洒快马追过去,王顸紧跟在后面,但见崇山峻岭之中,远处绿意葱茏的半山坡上竟有一片平整之地,可谓景致优美之世外桃源一般的存在。那片地场不是很大,方方正正地排列着房舍院落,周遭有树如梅,花开得漫山遍野。杜牧耕忙寻了山路边上的一处高地,提马上去,望了片刻,说:“理应不是寻常人家的宅院,也不像是寺院道观,最大可能,就是驻军之所。”

自从在太和驿站与宗如周所率军队一番交道之后,王顸打心眼儿里最不喜欢听到与军相关的任何言辞,那个地处处咽喉要道上的镇安关驿站中空空如也,为什么这里却有驻军?王顸一想到这些,手心里竟然沁出了汗,越法衬托得那缰绳更加潮湿冰冷,那刀柄也显得更加沉重,慢慢地在手心里向下滑动,像是稍不加注意就要坠落到地上。

不过,杜牧耕也皱起了眉头,说:“此处离那镇安关驿站也不过二十里,本不应该再有驻军,你们看,此地苍岩掩峰叠嶂,詹詹壁立峻峭,往来者皆艰于登陟之苦,领兵之人岂有择死地驻军之理?”疾战则存,不疾战则亡者,为死地,王顸以此认为杜牧耕过去在同泰寺里应该是读过兵书的。陈儿洒却哈哈大笑,道:“屁驻军!如何连个巡逻的哨兵都没有?”

呃?众人颇感意外,陈儿洒又笑道:“那么多房舍连成一片,四周却不是高墙,四个角上也没有望楼,无论如何都不是驻军营地,老杜你不会连这点常识都不懂吧?”

王顸突然也觉得陈儿洒所言有理,忙说:“既然来到这里,干脆前去看看,就算是驻军,我等也不是来犯之敌,跟他们说明白了咱的身份,他能害我等的性命?”

再看时,那片房舍之中,竟有直直的炊烟升起!映衬得山岭之上的诸多树木更加葱茏别致,颇具人间气息。看来,也是到了厨役们做早饭的时辰。一想到这些,王顸竟突感到腹中空空,咕噜咕噜地饿得不行。杜牧耕不答话,却是径直提了马缰绳,一路冲到了最前面。“老杜!”陈儿洒喊道:“你可得看仔细啊,别中了人家的埋伏!”

前面是一段下坡的路,厚重的青石经过数百年碾压,形状各异,尽显沧桑。杜牧耕十分小心地提着缰绳,战马的脚步就慢了下来,王顸再看那一片房舍时,发现如窗格子一样排列的房舍,四周是有水面环绕着的。也可能是与昨夜和今晨之间的绵绵春雨相关,那山面格外平静格外清澈,愈加让人觉得料峭春寒侵人衣衫。

从房舍的朝向来判断,南北边的水面宽窄不等,宽处有十几丈,狭窄处仅一丈有余。最西边的水面最窄,就像是一条线,也可能是水面再往西就是石壁山坡的缘故。东边的水面最开阔,差不多等同于房舍所占地面的大小,水中密布干枯黑黄的莲叶,以此揣测水深不过二三尺。东南角水面上一道石桥,桥下流水淙淙,桥边拴了一条乌棚船,船头蹲了三只体态丰硕的朱鹮,一动不动,如凝固了一般。

过去,江陵城头若有朱鹮起落,湘东殿下定要召集文士们赋诗的,说这是吉祥之鸟,必能带来吉运。想到这里,王顸反而心情沉重,世间之事往往物极必反,过于祈求风调雨顺天下太平,恰恰却又是否极泰来……陈儿洒看了水面的干枯莲叶,却说:“若是给弄点莲藕回去,也算是没有空手走一趟。”

走到哪里,先想到吃,此亦是少有的境界。王顸说:“先想想,如何把命保住!”王顸想以此来提醒杜牧耕不可莽撞地一路冲过去,大家需要商量一个进退之策才好。陈儿洒说:“少将军平日里极少能走出王府大门,一时辨不出房舍与房舍的区别,也在情理之中。”

“狗东西,你要说什么?有屁快放!”王顸道,他最不耐烦别人说他不懂这个不懂那个,更烦绕了弯子暗示他的人。

杜牧耕勒住了战马,说:“乱石彻墙,束草为顶,按说是百姓居家之所,可是你们看看,房舍前后并无猪狗鸡鸭,不符常理。”

“光在这里空想有个么用?前去看看不就得了?”陈儿洒说罢,挥马跃马冲到了前面,王顸倒也觉得有道理,如今也不是茶余饭后的闲谈之时,讨论来,讨论去的,有何意义?“我倒是……”杜牧耕还要说什么,只因马窜得太快,王顸听清楚,陈儿洒的马疾速向前,离石桥不远之时,先知先觉的朱鹮轻轻地弹翅膀,几乎同时离了船头,一番盘旋之后,稳稳地落在了山坡高处的树上,纹丝不动。

陈儿洒的马如同认路一般踏上了石桥,王顸紧紧跟随,桥面石板上布落暗黄色青苔,十分光滑,应该有了一些年头。风雨未停,湿人衣裳,桥两边水面上弥散着薄薄雾气,恍如仙境,马蹄下的铁掌击在光滑的石板桥面上,声音沉闷,偶有水花四溅,两匹马儿就不约而同地放慢了脚步。

石桥足有六丈长,可容得下三匹马并行,王顸正要提醒陈儿洒是不是过了石桥就该下马步行,陈儿洒却已飞身下马,说:“咱还是谦卑一些的好,对吧?咱这是来求人相助,按说,应该把马拴在桥那边。”

嘴上虽是这么说,陈儿洒已经牵着马过了桥。一个南北长一些,东西稍短些的场院。东边南头靠近桥的地方,摆着两个古旧粗拙的石碾子,场院西边靠近一排房舍东墙之处有几棵矮树,走近了细看却是有些年头的柳树,只是不知何故,那树冠被修剪的极小。这个季节,还不是柳树发芽的时候,因此看上去像是埋在地上的几根木桩子。陈儿洒随手就把马儿拴在了柳树桩子上,王顸正要照办,但见一位须发灰白的老者,从两排房舍之间的过道上走了过来,陈儿洒忙上前施礼:“祖公在上,小才冒昧前来打扰,恕罪,恕罪。”

老者的年龄也可能不是太大,一脸的微笑,王顸忙抢先一步,道:“我等前来打扰,皆是因为出使长安,途经镇安关驿站……”

“如此说来,各位壮士从江陵来?”老者牙齿洁白,声音洪亮,满是丹田之气,“镇安驿站存粮不多,天又下雨,你们寻到此处,也在老仆预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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