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可怕的家伙。”
冰冷死寂的声音忽然从黑雾里响起,打破了只有海浪声的幽静。
一阵诡异的冷光在海利亚的边缘出现,随后,卡尔萨斯那高大的身影迈步而出。
他依然没有手臂。
“有点麻烦...”
卡尔萨斯扭头看着自己的肩膀,骷髅脸上看不出悲喜。
“但那家伙为什么会知道黑雾可以让我重生。”
顿了片刻,卡尔萨斯的喉咙里忽然发出一阵难听的笑声,却很快就变成了难以压抑的痛哼。
他那副高大的身躯都弯了下来,胸膛上,那团本该消失的光芒悄然弥漫开来,剧烈的疼痛让卡尔萨斯的骷髅脸都变得扭曲狰狞。
“好吧,我去!你可以消失了。”
卡尔萨斯疼得几乎跪在地上,直到他强忍着痛楚说完这句话,那团黑光才渐渐消散。
疼痛也随之而去。
重新直起身来,卡尔萨斯沉默了片刻,喉咙里又一次发出那难听的笑声。
没人知道卡尔萨斯的这个笑声的意思,他也没有继续停留在这片废墟附近,而是转身走进了身后那片扭曲的黑色丛林。
暗影岛的深处有一片过分高大的建筑,一座又一座高塔,一座又一座堡垒,建立在巨坑附近。巨坑曾是福光岛腹地用于展示古代宝物的宏伟陈列室,但现在却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深不见底,而那片高大的建筑,也并不属于福光岛。
那是莫德凯撒来这儿之后才建立起来的,新的帝国。
卡尔萨斯来到了莫德凯撒建立的帝国。
“稀客。”
漆黑的浓雾里传来的声音浑厚有力,一尊魁梧的身影缓步踱出。
那是一副古旧的铠甲,满是嶙峋尖刺,肩膀上扛着一根大得过分的钉锤。通过仅有的缝隙可以看到,藏在铠甲里的东西,根本就是一团若有若无的灵魂。只有头盔,那副犄角头盔里的那双眼睛,死寂,冰冷,无情,残暴。
这幅铠甲比起身形高大的卡尔萨斯还要高出一头。
“有事?”
那个浑厚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从那副铠甲里。
他的眼睛正看向卡尔萨斯空荡荡的肩膀。
“当然,否则我不会来找你。”
卡尔萨斯的喉咙里发出一阵难听的笑声。
“那个斩了我的手臂的家伙让我转告你,你的侵略他不干预,但,别让他再看到那些令人恶心的亡灵。这次就算了,别有下次,否则他会在神明复苏之日把他的脑袋砍下来,作为他重生的见证,或者,送给那对狼跟羊的组合。”
卡尔萨斯又笑一声。
“这是那家伙的原话。他自称众神之神,却被封印在一把黑色的刀里。”
“众神之神?”
那副铠甲,就是莫德凯撒,他微微抬头,眼睛里闪烁着愤怒和暴虐的光泽。
“他在比尔吉沃特?”
“当然。”
卡尔萨斯耸了下空荡荡的肩膀,理所当然的模样。
“我们可没有你那样的本事,能够离开黑雾的范围。”
“但你们始终不肯臣服于我,只知道跟随黑雾的脚步去满足自己的贪欲。你是,锤石是,赫卡里姆也是。”
莫德凯撒冷哼一声,将肩膀上的钉锤落在地上,发出轰隆一声。
他忽然沉默下来。
卡尔萨斯也在沉默,并没有着急离开。
“你可以滚了。”
莫德凯撒下了逐客令。
他重新扛起钉锤,转过身去,准备回到那片属于他的,新的帝国。
卡尔萨斯那双黑黢黢的眼眶一直盯着莫德凯撒离开的方向,直到那个高大的身影临近消失的时候,卡尔萨斯的身形忽然弯了下来,甚至跪在地上。他的胸膛上黑光闪烁,喉咙也发出一阵可怕的、痛苦的嘶吼,而且在愤怒地诅咒着什么,却没办法听得清楚。
莫德凯撒停住了脚步,转头看向卡尔萨斯。
就在莫德凯撒面前,卡尔萨斯的身体渐渐被那片黑光吞没。就短短的一瞬间,当那片黑光无声无息地消失,卡尔萨斯也彻底消失了,只有地面上留下了一个光滑如镜的圆坑。
墨渊回答了卡尔萨斯的三个问题,却只斩了他的两条手臂。
还差一个代价。
卡尔萨斯也终于明白了墨渊跟他说的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毁灭的力量。”
莫德凯撒抬头看向比尔吉沃特的方向,他并不在意卡尔萨斯的死活,因为那家伙根本不肯归顺臣服。
“示威?”
许久,莫德凯撒才终于冷笑一声。
他重新转过身去,再不停留,回去了那片属于他的帝国。
巨坑附近,重归寂静。
“蚀魂夜可不是侵略,只是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们借着诅咒的扩散来满足自己的贪欲而已。至少在莫德凯撒准备把那些蠢货收入麾下之前,是这样的。”
一阵沙哑难听的低笑,在海利亚的附近悄然响起。
那个高大的身影又一次在黑雾里凝聚成型。
身材魁梧,肩膀宽厚,穿着破烂的大衣,肩膀和干枯的头骨全都武装得像一名战士,戴着漆黑的铠甲。腰间用铁链拴了一本书,手里握着一柄长长的手杖,手握处密密麻麻地刻满了计数的符号。手杖顶端闪着幽冥的光,另一只手爪燃烧着鬼火,就像陨落的星星一样。
“虽然有点麻烦,但...还不错,而且足够隐蔽,他们谁都发现不了。”
他满意地看着自己重新凝成的身躯,然后转向瓦洛兰大陆的方向。
“那么,现在该去哪儿继续进行我的圣战呢?我需要更加庞大的亡魂军团。”
又一次,那种难听的低笑。
亡灵寂静,海浪滔滔。
一团浓郁的黑雾悄然涌动,渐渐脱离了暗影岛,沿着海面,无声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