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也始终没有提到过阿卡丽。
“所以,你想自己一个人去诺克萨斯?”
完,菲奥娜又看了一眼待在旁边正无聊摆弄指甲的伊芙琳,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阿卡丽这才明白过来,脸色当即一沉,一口银牙咬得咯咯作响,却还没能来得及开口,苏木就已经摇头否定。
“阿卡丽留在这边可以帮你做到很多事,而且只需要一块禁魔石就能解决她身上魔法能量波动的问题。她和一般的法师可不一样。除此之外,我还打算把贾克斯也一起带上。”
着,苏木忽然笑了起来,略微转头,斜着眼睛看向紧闭的房门,声音也跟着提高了几个分贝:
“你过会教我技巧的,话可不能不作数啊!”
见状,屋里的几人都转而瞧去,面露狐疑。
只过了片刻,房门才被贾克斯从外面推开,同时手指在一旁的米歇尔肩颈上轻轻一点,后者脸色才猛地一变,瞥了一眼贾克斯,而后匆匆走进房间,想菲奥娜致歉。
“这事儿不怪你,先下去吧。”
菲奥娜不动声色,挥退了米歇尔,眯起眼睛打量着已经走进房间里的贾克斯。
劳伦特家族的历史算不上悠久,最多不过是和德玛西亚短短百余年的历史相仿罢了,可很多事,很多东西,在劳伦特家族的藏书室里都有典籍记载。关于以黑色玫瑰为标志物的那个阴谋密社背后的主谋,关于遗落的世界符文,关于行走于符文之地每个角落的武器大师
但贾克斯并不在意菲奥娜近乎审视一般的目光,施施然在他之前的位置上落座。米歇尔之前已经给每个人都端了一杯红茶,尽管已经凉了,但贾克斯从来不会过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
透过掀起的面具一角,对面的菲奥娜阿卡丽和奎因都看到了他隐藏在斗篷面具下腐朽枯败的皮肤,就像经受了无数风吹日晒的老树旧皮一样。
“你话还算数?”
苏木笑着又问一句。
贾克斯闻言,动作当即一顿,然后放下红茶,重新戴好面具,不无揶揄地开口道:
“我可不记得我答应过要教你技巧。”
“但你是这么做的。”
苏木略微皱眉。
“而且你还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
“那不是我自愿的,你的声音太大了。”
贾克斯在面具背后扯着嘴角笑出声来,让苏木的脸色一阵难看。
房间里的氛围忽然变得莫名凝重了几分。
贾克斯也注意到这些,藏在面具背后格外多看一眼菲奥娜和阿卡丽,然后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要去诺克萨斯也不是不行,教你技巧当然也可以,但你得对我放尊重点儿,好歹我也已经活了几百年了,论年纪,当你太爷爷的太爷爷都富裕。师父之类的就算了,我不怀疑你的那位齐大圣是假的,一旦惹恼了他,恐怕就凭我这身子骨也是遭受不住的。但我还有一个条件。”
“你想让大圣帮你对付虚空?这事儿我可决定不了。”
苏木当即翻了个白眼,无需贾克斯多也知道他的条件是什么。
“最多帮你两句好话。不过有件事儿得事先声明,虽然我不明白大圣以前跟我的那些是什么意思,但他确实过什么地规矩之类的,不能随便出手。而且那位大圣高高在上,也从来不会太在意我的死活。所以你这事儿十有八九不成,比伊芙琳的要求还不靠谱。”
“那没关系,有机会尝试一下总是好的。”
贾克斯立刻笑着应承下来,语气也变得轻快了很多。
事情确实很顺利,一切都在按照苏木预想的情况发展,直到阿卡丽忽然站起身来,手腕一翻,那把十字钩镰就已经指向正重新端起红茶的贾克斯,一双狭长好看的凤眼里闪烁着道道寒光,一身的杀机蓬勃。
贾克斯沉默着放下红茶,抬头看向阿卡丽,而后忽然笑了一声,又隔着面具看向坐在一旁不动声色的菲奥娜和眯着眼睛的奎因。
“既然你们想试试我的本事,那就一起来吧,省事儿。”
当下午。
明媚的阳光驱散了一些大雨过后肆意蔓延的寒意,也让刚刚走到南城门的奎因少了几分抱怨,却脸色仍是不大好看,瞥一眼空荡荡的缚腿刀鞘,满心窝火。她嘴里骂骂咧咧地走出城门,随后驻足,吸一口呼啸而过的冷风,再看一眼上空盘旋的华洛。
奎因咬了咬牙根,缓缓吐气平复下失败之后的心情,旋即冷着脸大步迈出。
“该死的解脱者法师,你们死定了!”
一后,清晨。
北城门外官道上,背负一个巨大行囊的苏木苦着脸跟在一身轻松的贾克斯身旁。他顶大的行囊包裹里,除了许多昨才刚刚置办的衣物之外,再有就是各种吃食与杂七杂澳东西。女人生性便是比较细腻,考虑周到,不怕繁杂,准备多少都觉得不够,便全都打包起来,包裹足有一人半高,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有些什么东西,又从哪儿弄来这么大的包裹。
贾克斯只是幸灾乐祸。
伊芙琳躲在苏木身后的影子里,一双闪烁着银白微光的眼睛回头望向北城墙上各有千秋的两道身影,其中一人挎剑而立,英姿挺拔,狭长凤眸眼底深邃,酒红色短发随风扬起,素手拢于耳后,风情最是迷人另一人则似闲坐墙头,双脚悬空,却手里捧着一把断炼刃的十字钩镰,满身上下都是止不住的杀机腾腾。
再瞧一眼苏木,伊芙琳忽然咧开嘴巴露出獠牙格外欢快地笑了起来。
“别家的情人送行,那可都是含情脉脉,温柔似水的模样,让人欲罢不能。怎么到了你这里,就变成了两把要人性命的钢刃呢?”
一片落叶,被寒风卷过高。
城墙上又来一人,身披金边银甲,手持三抓长枪。
“你要的东西。”
赵信看了眼坐在城防垛口上的阿卡丽,然后丢过去一个绿色的护腕。
菲奥娜伸手接住,把护腕拿在手里掂量了几下。通过绿布之下的手感,菲奥娜察觉到了被缝在里面的东西,像纸一样薄,却大概等同两个鸡蛋的重量。
然后菲奥娜把护腕给了阿卡丽。
“这里面的是禁魔石?”
阿卡丽的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表情,她能感觉到自己的魔法能量在她接住护腕的那个瞬间就被全部吸了进去,而且像个无底洞,没有出现丝毫即将饱和的现象。
只是薄薄的一层,跟纸一样,但它的胃口却着实不。
“也叫德玛西亚钢。”
赵信沉声开口。
“如果你需要那个力量的话,把护腕里的禁魔石打碎就可以了,这对你来应该不难。但如果你能一直带着它,这个护腕就足够让你在之后整整一年的时间里都不会露出丝毫魔法能量的气息。”
“好东西。”
阿卡丽笑了笑,把已经断掉的十字钩镰收了起来,然后把护腕也戴在手上。
赵信不再理会这些,而是望向苏木和贾克斯离开的方向。
“那个叫贾克斯的已经走了?”
他眯起眼睛,却已经看不见他们的身影了。
“看起来似乎很顺利,让我有些意外。”
“但我一直都对苏木深信不疑。”
似乎是因为提到了苏木,菲奥娜的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清浅的笑意。
她迎着由弗雷尔卓德翻山越岭而来的寒风,素手挽起有些凌乱的短发,置于耳后,鲜少有人能够见到的轻柔目光始终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赵信格外地看她一眼,不置可否地一笑。
“女人都喜欢感情用事,哪怕是你也无可避免。”
“但我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菲奥娜对赵信别有些深意的言辞应对自如。
“既然你已经出现在这儿了,而且还带了禁魔石过来,那就意味着陛下已经考虑好了?”
“陛下有心尝试,但这事儿并不容易。”
赵信沉吟了片刻,还是选择实话实。
菲奥娜近些年来的成长是有目共睹的,赵信也全都看在眼里,尤其他身负德邦总管的职务,尤其对于贵族之间发生的那些是再清楚不过。所以,菲奥娜在关于商业合作的谈判桌上是如何的言辞锋利,在关于劳伦特的运转方面是如何的运筹帷幄,赵信全都一清二楚。
谎,也或含糊其辞,对菲奥娜而言都只不过是场笑话罢了。
他深吸一口凉气入腹,眼神也变得格外凝重。
“如果你能在抛开个人感情因素不提的情况下,依然保证苏木可以做到他所的那些,我就不介意帮你们解决一下王国之内的问题。你应该很清楚,要想跟诺克萨斯建立合作关系,甚至是组成联盟,最难的不只是如何推翻达克威尔,还有斯维因是否可靠的问题,以及那些被乐斯塔拉所掌控的贵族。”
闻言,菲奥娜略微抬起下巴,深深望了一眼远处苏木离开的方向,而后才郑重其事地转头看向赵信。
她恢复了身为劳伦特族长时的高高在上与贵气十足,眼帘微垂,眼神冷漠无情,看似平静,却又莫名的会让人感觉到锋芒四溢,不敢直视。
就连赵信也下意识地眯起眼睛。
“你的这些其实并没有什么意义,只是在越过过程直问最终的结果,但在事实上而言,中间的过程并不需要你们来负责出力。贵族的反对也好,乐斯塔拉的阻挠也罢,这些都是建立在诺克萨斯愿意和德玛西亚组建联媚基础上。而要诺克萨斯提出组建联盟,就必须推翻达克威尔。这是既定的顺序,也是必要的过程。所以,无论是你还是陛下,你们需要做的就只是在保守秘密的同时等待消息,直到苏木完成了他的计划,再顺势达成联盟,进而配合诺克萨斯对乐斯塔拉的地位进行致命的打击。”
菲奥娜语气平静,只是到这里之后忽然顿了片刻,而后看了赵信一眼,再收回目光,重新望向苏木离开的远方。
“这对你,对陛下,乃至对整个德玛西亚都是有利无害,你们没理由不答应。而如果苏木失败了即使是那样,这个计划也不会给你们造成任何损失,只是需要在挽救德玛西亚的这件事上另谋出路而已。更何况苏木的计划在促使两国联盟之前都不会影响到德玛西亚。我也是德玛西亚人,尽管这其中有些私心存在,但我并不会做出那些损害德玛西亚的事。”
“你能保证这些不是斯维因的阴谋?他可是诺克萨斯最富远谋的将军,我有理由相信他只是在利用苏木,也在利用你们之间的关系!”
赵信眉关紧皱,尝试着用严厉的语气和低沉的声调来壮大自己渐渐落败的气势。
但这位德邦总管最擅长的依然是上阵杀敌,而不是唇枪舌剑。
菲奥娜似乎已经没有了继续聊下去的兴致,赵信在这方面的本事让她提不起丝毫兴趣,更没有针对那个漏洞百出的理由进行反驳的必要。但除了赵信,似乎陛下身边真正能够被他所信任的人也没多少了。
真是可悲。
“诺克萨斯会表现出足够的诚意。”
留下这句话,菲奥娜招呼一声始终在旁观望不语的阿卡丽,而后径直转身走下城墙。
望着她们的背影,赵信强装起来的严厉终于渐渐变成了深深的无力。他表情复杂地站在原地沉默良久,终究是满心无奈地长叹一声,然后提起跟自己寸步不离的三叉长枪,转身从另一边离开城墙。
德玛西亚,确实得冒险走上这么一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