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爹似乎有些没太听明白,重复道:“什么叫瞎搞胡搞?”
“哎,你还不知道陈老虎的底细?”金子叔叔笑道,“以前街道的混混,八三年差一点捉起来判刑的角色。”
“哦,你是说……”他爹话说到一半,立即又觉得有些危言耸听了,喃喃道,“不至于吧!严打之后,老虎叔不是老实得多吗?”
“哼,知人知面不知心,表面老实,内心里不还是老样子。”金子叔叔转而说,“当然这是大腊哥的意思喽,他们俩以前就有点把过节。”
“难怪,这种以前有过节的人,难得站在公正的立场话事。”他爹深表赞同地说。
金子叔叔沉默了良久,忽然又说:“不过大腊哥有句话说得没错,老虎叔当队长会后事难料,我当队长至少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别说得那么严重,都是一个生产队的兄弟伙,别搞得这么拆生。”他爹昂着头说。
他爹在两人沉默的时间里,仿佛有了新的理解,转而直指人心地问,“除了大腊哥,你就一点都没想过当这个队长?”
“骗你不是人呐,”金子叔叔一口咬定说,“当真一点都没想过。”
紧接着金子叔叔自顾自地笑道:“我还想着等你抽得开身了,叫你一起进山,再偷一些树来,现在树又涨价了,好卖得很。”
听这一连串的话来,他爹的回话明显有了变化,可能他爹本想劝说金子叔叔以后当上生产队长了,怕是不能带头做偷树这种事;又可能他爹被树的市场行情给深深吸引,只听他爹开口问:“现在多少钱一根了?”
只见金子叔叔伸出四个手指来,铿锵地说:“四块一根,你说厉害不厉害!”
“是涨得快!”他爹眼红道。
“所以说,我想当这个队长啊?”金子叔叔主动挑明了说,“当队长跟普通社员是有很大区别的,当了队长总不能带头去偷树把。”
“说的是,”他爹点头道,“我刚才就想说这个事来着,一时忘记了。”
金子叔叔笑道:“你就别跟打我马虎眼,一码归一码。”
他爹忽然又问:“这些天你都没去?”
“去了几趟,”金子叔叔懊叹道,“那只黑狗叫去过一回,就不肯去了,后来五六趟都是我一个人去的。”
“他怕是又发懒性了。”他爹轻笑道。
“认识这么多年了,你还不了解他?”金子叔叔谴责似的说,“他真是个不自觉的人,入赘到这边来,也不勤快点,这老丈人丈母娘还在呢,就不怕遭白眼。”
他爹笑道:“他的事我们用不着操心,他嘴巴虽然打舌头,但是哄起老婆来,比谁都有本事。”
“这个是,”金子叔叔不免望了望他妈说,“这一点要向他多学习。”
“学不来。”他爹笑道。
他妈见着话题说到自己头上来,悻悻然说:“你们男人话事,不要扯到我一个女人头上来。”
“那行,”金子叔叔拍了拍膝盖说:“也差不多了,不打扰你们休息了。”
“怎么就差不多呢?”他爹拉住他说,“你当真跟老虎叔两派作风,说话不落到实处。”
他爹突然笑了几声说:“你都不问我到时候给谁投票?”
“这有什么好问的,”金子叔叔认真地说,“结果又不是由你一张票决定。”
“那我这一票到底投给谁呢?”他爹懵然道。
“呵呵……你想投给谁就投给谁,”金子叔叔起身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难处吗?
一边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一边是隔壁老邻居,说实话,我随便你投给谁。
不过这一回,竞争我肯定会努力竞争的,至于结果,就看大家投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