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莲姑姑嘱告说,“偷树可是犯法的,今天躲过了,明天万一被抓了呢?更何况小夏在森林公安局上班,家里亲戚更不能给他添麻烦。”
“那是,我常跟他这样讲呢。”他妈尴尬地笑道。
莲姑姑突然转移了话题,说起了吴明学在县一中读高一的舅舅,说他成绩都很好,是班上的尖子生。
吴明学这才了解到,原来莲姑姑是高中老师,并且当上了副校长,马上又要拿硕士学位了。
这一系列的光环,让吴明学无比震惊,八十年代的硕士,可是很难能可贵的,将来前途指定不能估量。
而这也让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他有个学霸舅舅,尽管素未谋面,更因为外公外婆对父母婚事的反对,使得两家关系有点尴尬。
但是学霸这两个字,足够有分量,这既是一种动力,也是一种无形的压力。
或者这么说吧,读过书的人,不至于会把家庭关系搞得这么僵吧!
于是,吴明学对于两家重归于好,抱有充足的信心。
他二阿奶乐道:“我们家这几个孩子,都算争气,念书都念出了头,小夏虽然没考上大学,也当上兵,立了功,顺利转了业。
你阿爸三兄弟中,你二叔和三叔都过得还可以,就剩你们家了,阿中、阿国、阿华这三兄弟也该争口气了,当年没念上书,可别让孩子也走上他们的老路。”
只见二阿奶指向吴明学说:“农村有句古话,生儿不读书,不如养头猪,二娘在这里就给你交代一声,再苦再难也要把耀兴供出去,读书才是唯一的出路啊!晓得吧!”
他妈忙答应道:“只要他能读书,硕士,博士都供他读。”
二阿奶叹息道:“看到你阿妈那病恹恹的样子,我不禁心酸,她是何等出身?金盆村金大财主家千金大小姐哩,没想到晚景凄凉,让人唏嘘啊!”
没等他妈回话,莲姑姑忙劝道:“二娘,你怎么说起这个来?”
“是啊!”另外两个姑姑也说,“阿妈,咱们不是来看耀兴的么?别说那些个事了。”
吴明学不禁诧异,为什么莲姑姑对二阿奶的叫法跟他爹妈一样,而另外两位姑姑则称“阿妈”?这里面有什么特殊原因吗?
联想起年代因素,可能真说不定,但这些不是他要考虑的问题。
紧接着便听见二阿奶恍然道:“哦,对了,正事差点给忘了。”
又见得二阿奶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绢来,一边翻开一边说:“听阿华说了,不过这满月酒,我这个老太婆可能就来不了了,但是人不来,心意一定要到。”
二阿奶用手指舔了一下舌头,又粘了一下钞票,挑出五张崭新的一元钞票来,再慢慢地把手绢折叠好,放回口袋里,才双手端着钱,奉给他妈手中。
他妈连连推拒道:“二娘,这怎么好意思?”
“唔……拿着,”二阿奶硬是塞到他妈手中说,“不能看不起你二娘。”
“哎……二娘……”他妈任钱落在她手中,却没有主动抓住放好。
来的四个长辈,只有二阿奶给了吴明学红包,另外三个姑姑则特意把头扭向一边,显然没有给的意思,或者说她们等到满月酒再随礼钱吧,又或者是觉得她们妈给得太多了。
但是事已至此,自然不好阻拦二阿奶,只是各人心中作何感想就不得而知了。
二阿奶叮嘱道:“莫要嫌少了,如果阿华去县里进货,记得叫他去我家里吃顿随茶便饭,也不枉亲戚一场。”
他妈听到这话,心生欢喜,以为他爹已经定下心去做生意了,激动地问:“这么说,阿华是打定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