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所处的环境会对他的成长带来什么影响?呵,别人我不知道,反正对我的影响挺大的。〕”不死此时正跌坐在长桌旁颤抖良久还没法起身,感受着十指连心的痛楚,传音入密的语气却仍然跟人格分裂了一般平稳而轻松,
“〔你们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吧?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缓解一下压力,特么的,我是真的讨厌这种拿别人思维做武器的伎俩,这个人我现在不喜欢了,我想让他死。〕”
“你是叫徐之谦吧,噩梦还挺别致的嘛。这是在给人做手术吗?还是在解剖尸体?”何广儿那神经质的声音从不死的视线死角处传来,语气嘲弄,“为什么会觉得这种梦最可怕?你以前是医生吗?是不是医疗事故了?”
“〔呵,那个小瘪三还以为我是医生,说什么医疗事故......不行了,你们忍一忍。〕”不死就背对着何广儿勉力站起身,右手伸向少年,一把拔下了台上男孩浅筋掌腱膜的梅氏解剖剪,面上闪过一丝阴狠,用力一下刺下。
这一下,不死的身体肉眼可见的抽了一抽,似乎是在帮少年承担痛苦。
“〔……哈根达斯蓝莓仲夏口味。二十三。清晨晶亮的露珠和夜晚繁多的星星,电动脏器隔离器。〕”不死的传音入密逐渐失去逻辑与意义,宛如疯话,动刀的速度却越来越快,从胸骨柄到剑突,从浅层皮肤与筋膜到剔除骨与肉,虽然仍旧精准没有差错却出刀明显越来越急,“〔唯一真实的乐园是我们已经失去的乐园。唯一有吸引力的世界是我们尚未踏入的世界。许多意义浮现了。然后消失。痛苦是性格的催化剂。夕阳的光辉笼罩细纱。长夏江村事事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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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外,林百已经小脸皱成一团,既焦急又懵逼地看向陆燃。至少在她看来,不死的状态已经糟糕到说胡话了。
“【蜕空(Deposition)状态】。”陆燃双眉紧锁,认真听着不死毫无逻辑的碎语。
林百咦了一声,“什么空?”
陆燃解释道:“蜕空。一种理论性远大于现实性的人体状态,即‘在大脑全然兴奋、逻辑健全、身体也处于激活状态下,完全地放弃表层意识活动’。”
“没懂。”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麻醉或饮酒过度的人就小部分地处于‘蜕空状态’。但麻醉或酗酒者的大脑是麻痹的,而真正的【蜕空状态】——像徐兄现在这样,从生理上看他正处于完全健康且兴奋的状态。”
“‘放弃思考’......?”林百捡她能理解的部分听,“那为什么徐哥要放弃思考?”
“人体能抵抗大部分的剧烈痛苦,比如昏厥就是一种应激性的保护。但这种伤害保护只是避免生理上的伤害,精神、情绪上受到的剧烈疼痛,是昏厥保护不了的。”
(现实中也很少会有人遭受到火龙敬这种强烈的心理和精神伤害)
陆燃尽可能简洁地与她解释,“徐兄一定是遇到了使他意志强烈受挫的伤害,这种伤害更大程度地体现在心理上而非生理。”
“为了保护他自己,他强行进入了【蜕空状态】,放弃了对自己思维的把控权以此来躲避疼痛。”
“他在幻境中到底遭遇了什么......”林百听了更加担心,将视线转回擂台上,不死仍然一副死不瞑目的咸鱼样。
“〔爱尔兰。明显社会功能缺损。正负极片状态记录。12块胸椎对肋和1块胸骨借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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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境中,何广儿看得饶有兴趣。
他当然不知道不死在发神经的传音入密,仅是在他看来,不死的痛苦模样令他产生了诡异的畅快感:“你还好吗?为什么解剖他人你会感到疼痛?你是隶属于某个邪恶的活体实验组织吗?还是你之前曾经杀过什么挚亲之人?”
“〔何广儿你给我闭嘴,你从刚才起就躲在我身后吧?〕”不死刀下原本漂亮熟睡的少年已经是一具被开膛破肚的人体,而他本身已经因疼痛而全身半痉挛起来,只有传声入密仍然平稳,“〔你也清楚,这是噩梦而已,不要和人的经历擅自扯上关系。〕”
“欸,你是怎么发出声音的?”何广儿惊了一惊,看到不死仍然在自虐般地解剖着活人才放下心来,嘻声回道,“那又怎么样?梦是现实的映射。我倒是很欣赏你,就我目测,你这个梦境要换个普通人来承受,他早就痛裂了。”
“〔呵.....不痛不痒。〕”
“死鸭子嘴硬。”何广儿才没把他当真话,“等你痛到承受不住了梦境坍塌,你就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绝望了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要看你对疼痛是怎样的定义了。〕”不死的身体一边惨叫着,一边残忍地剥开少年天灵盖高度一周的的皮肤。
刀没入不过数寸,精准地翻出了一圈红色的血肉的神经。
这一刀可不得了,他直接扔出了手术刀,向外跌撞跑没两步,就双手捂着脑袋跪跌在地上,惨嚎声不像是人发出来的,简直像是鸡。
只有传音入密仍然冷静。
“〔如果你说的是心灵上的痛,那你确实打击到了我,小混账,我可不喜欢让看了那一幕的人活着离开。〕”
梦境中的不死在剧痛中瞳孔逐渐涣散。
何广儿笑了。
如果受术者在现实中醒来,那么只有三种可能。
一是何广儿主动解除幻术;
二是受术者的痛苦已经足以使梦境彻底具象化;
三是受术者在幻界中因为各种原因失去意识。
眼下“徐之谦”痛昏了(属于第三种),现实中二人就该醒了。
而醒来之时,就是痛苦结算之时,也是何广儿最喜欢的时候——
他可以看着徐之谦以自己恐惧的方式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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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崩塌,何广儿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已是重新处在岩浆遍布的擂台。
“动了!终于动了!”“何广儿睁眼了!”观战席上林百重新兴奋起来。
何广儿心中,不死的传声入密还在聒噪不已,但何广儿只是睁大了双眼,笑容全然消失:
“什么......“
这不可能!
痛苦情绪怎么这么少!
我是梦境的引导人、塑造方、维系者,我亲眼看着这家伙在噩梦中昏厥!
他怎么可能不痛苦!
“我说了,何广儿。”不死就一个鲤鱼打挺从咸鱼躺姿跃起,笑容略欠扁:“你唯一打击到我的地方,就只有‘心灵上’。”
“你是怪物吗?!”何广儿骂出声,他想象中的不死原地暴毙根本没有实现,“产生的痛苦竟然比常人产生的四分之一都......”
何广儿还没说完,不死就已经蹬地高高跃起,一如上局厮杀中的白贞识。
不同的是,白贞识当时已经手无寸铁自上而下跌落,而不死此时正操着武器,自下而上腾起,嘴里还说着话:
“至于‘生理上’……”
而不死此时左手夹了一个子弹,右手拇指挑开伯尔克里熟练上膛。
“只怪你孤陋寡闻……”
他带着嘴角溢出的几分鲜血,枪如矛般瞄准了何广儿惊愕的面容。
不死在扣动扳机的前一刻嘴角勾起。
“……没听过,百分之五痛感吧?”
“什么玩意?”何广儿懵逼,“你的痛觉是可以调的???”
“砰!”不死直接扣动扳机!
(杂食注:一样一脸懵逼的读者建议点开右上角的【搜索】,输入检索词“百分之五”,回顾一下上一篇末尾33章的相关剧情=w=)——————————————————————
“5%......”观战台上,张澜微却突然像见到什么不得了的一般猛然站起,面色剧变,半响才口中喃喃道,
“这个徐之谦是内测玩家啊......难怪了......”
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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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令林百没想到的是,千钧一发之时,何广儿侧头躲开了子弹,咬牙狠道,“你别以为我只会幻术!”
“我知道啊,只是逗逗你,看一颗普通子弹就把你给吓的。”不死在半空中只能停留片刻,此时已经开始下坠,但换弹动作仍旧如此干练,表情也仍旧如此嚣张,
“就算你体术不错,但一个没腿的残疾人再强又能强到哪里去?”
“啊——!”!何广儿心头狠劲一起,空中猛然加速飞向不死,从腰侧掏出一根手臂大小的钢管,大叫道,
“接招吧!
你这个没有痛觉的疯子!!”
“都说了,我不是没有痛觉,而是最高只有百分之八。”不死看在眼里,一边下落,伯尔克里一边再次瞄准了何广儿,
“猪猡。”
“砰!”不死再次开枪,但何广儿钢管一挥,竟是在半空中发出了金石交击之声,将子弹在身前斩开。
“啧。”何广儿的体术着实不赖,从他在大厅里徒手对战持剑的白贞识能稳居上风就可以看出来,不死咧了咧嘴,
“你还能挡几枪?”
何广儿持管扎向不死,回敬了一句:
“你还能开几枪?”
“开到你死。”
为避免出现“你能挡几枪我就开几枪”和“你能开几枪我就挡几枪”这种没营养对话的出现,不死并没有在斗嘴这一块纠缠下去,而是侧身避开迅捷刺来的钢管,以突然比之前快过数倍的速度调转枪柄砸向何广儿。
何广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势大力沉的一记枪柄狠狠砸中脑壳,只觉得天地震荡,人就像被铅弹打中的麻雀一般向下落去,重重砸在地面上。
这一下本可以直接使人昏迷甚至死亡,但何广儿还能支起身子,咬牙,
“你这......”
还没说完,不死已经落地,伯尔克里直接抵在何广儿的额头上。
砰!
这一枪直接贯穿了何广儿的大脑,让液体一瞬间绽放开来。
这是不死本次擂台开的第四枪,也是唯一的一次命中。
“我这从头发丝儿到脚底汗毛都比你强的家伙,要送你上路。”不死笑着给他补齐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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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正文有7321字,即使是与第二篇末尾的【灰色世界】比,也多了两千多字orz
由于想说的很多笔力又不好,写的会很杂,希望能看懂orz
查了很久的可怕的解剖学资料结果基本没用上orz
埋了一个关于不死的巨坑orz
迟来的国庆快落!!
祖国妈妈70大寿快落!!
又及:
杂食3号中午也就是今天中午就要返校住宿了不快落orz
希望能改掉拖延的臭毛病,这样周末在家能想出更勤更有质量的更新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