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伤替若男疗伤,时光飞逝,记不清过了多少时日,只觉若男掌心渐暖,耳边传来轻柔娇喘之声,想必她体内寒气已然除尽。
无伤所习混元真气与天地相合,此间地处空旷,运功之时便能自行吸收天地五行之气,虽一时心力憔悴,却不显顿乏,他一把扯下眼纱,见她目光灵动,痴痴望着自己,不觉说道:“若男,你可好些了。”她微微点了点头,望向一侧,期期而道:“无伤哥哥,吴越三侠他们……都死了吗……?”无伤侧目看过,见东门剑面色青白,盘膝而坐,形若泥塑,毫无生气,在他身后,候黄二人倒于两侧,面如枯槁。
当即去探他三人鼻息,黄天荡已无气息,其余二人皆是气若游丝,命悬一线。他急忙扶起候黄二人,双掌推出,为其输入混元真气。若男栖身树下,不知其间发生了什么,只记得众人与张百二人激斗,身负重伤,自催运真气,虽觉丹田内隐含一股暖气,却提及不上,试了几次均不可,又觉背脊上疼痛难忍,混身乏力,一时心恢意懒,目视三人疗伤,只盼无伤哥哥他能救回东候二人。如此又过了一日一夜,见其面色好转,东候二人除了身中寒气,受的只是外伤,无伤催力将其寒气驱尽,已无大碍,蓦然间转醒过来,也不言语,伏在黄天荡身侧呜咽啼泣不止,直叫二弟,二哥不住。
无伤看着伤感,不觉说道:“东门姐姐,候三哥,都是我不好,不能救得黄二哥。”东门剑道:“宋少侠,二弟因救我而死,还多亏了你为我和三弟驱尽寒毒,救命之恩,自当铭刻于心,二弟之死,却是命数,怎怪得了你,只是那张桢,百损道人着实可恨,此仇非报不可。”无伤岂料,东门剑受伤颇重,本碍不过半日,候黄二人,趁无伤与若男疗伤之际,悄悄将真气输入东门体内为他续命,二人之中,黄天荡功力最弱,又受寒毒侵噬,暴毙而亡。
无伤救过若男之时,东候二人已是命在旦夕。若非他及时出手,吴越三杰已作地府游魂。此时见黄二哥人天永隔,心中颇不是滋味,又见若男看似虚乏无力,与她贴身而坐,一时迷惘,急道:“若男,多亏了东门姐姐他们,我才能将你体内寒毒驱散,你怎么也不说话。”东门剑道:“周姑娘她体内寒毒已除,性命虽无碍,奈何筋脉受损,内外皆伤,武功……只怕是废了。”说罢长叹一声。
无伤急道:“东门姐姐,你见多识广,若男的伤势,如何能救。”东门剑道:“要说周姑娘这伤,若能静心调理,一年半载之后,能恢复一二成功力亦是万幸,除非有神医灵驼子出手相助,天下再无二人可治,姐姐我也是力不从心。”
无伤道:“灵驼子,他现在何处。”东门剑道:“灵驼子,江湖人称幻身神医,此人原是明教中人,隐匿深居,不谙世事,传闻他只救过两人,一人是明教左使钟光耀,一人便是明教教主雷万钧,皆是重伤不治,经他起死回生。至于此人下落只有寻一明教之人打听,或许可知,可天下之大,想活命寻他的人多如尘土,明教的人即便知道,又岂会轻易透露。”
无伤只觉钟光耀这人姓名像在哪里听过,却见若男微微笑道:“钟光耀不就是前些日子赠马的怪人么。”无伤喜道:“对对对,我差点忘了,他还留下一枚令牌。”说着从怀里摸出一片硬块,似玉非玉,四周缊逸星光,中间一束流光似的濯火图案。东门剑诧异道:“圣火令,你怎会有此明教圣物。”无伤将前日之事与他叙过,东门剑叹道:“不想明教上层人物也在寻你,明教虽声名不济,却非罔有善义之辈,若能凭此令牌,救得周姑娘,也是好了,我有一粒药丸,可解缓姑娘痛疼之苦,七日内何她行住坐卧与常人无异。”
见他递过一粒深青色药丸,无伤心中微微一颤说道:“东门姐姐,你不和我们一道吗?”东门剑道:“实不相瞒,我们三人本欲赶去衡山,离三月初十武林集会还有一月有余,便于路上打探风声,未想混元真经原是宋少侠家传武学,如此看来衡山武林大会,亦是张桢等人一手图谋,他必定会来,介时我们姐弟二人定要寻他报仇,二弟尸骨未寒,我们想先回太湖老家,将他妥善安葬,愿宋少侠一路顺风,救得姑娘周全,大伙三月初十齐上衡山一聚。
候万赢豪气说道:“我和大姐的命都是宋少侠救的,三月初十能和少侠一道杀了张桢、百损二人,是何等畅快之事,日后我姓候的鞍前马后,服侍宋少侠,以报大恩。”候万赢见他身俱奇功,本有意拜他为师,万事纷沓,一时不便提及,此刻之言却是字字发自肺腑。东门剑又道:“离此不远庐州地界,便有明教分坨,天龙教阳镇龙在那举兵反元,聚众千人,销金寨一伙与其也有牵连,若停留日久,只怕被张桢耳目所察,事不宜迟,我等这就动身。
正值傍晚,天色微暗,众人乘夜疾行,无伤一路背负着若男也不觉累,夜渐入色,吴越三杰自幼土生于此,路况颇熟,东门剑点燃火折,透着一点微光夜行,三人紧随其后,竟一路通畅无阻。
悄然行至一处郊野,天色企晓,东门剑道:“前边地属湖州,宋少侠,周姑娘,我们就此别过,你们沿此小道一路向西,经太平府,再择路向西,便是庐州。”说罢抽下发髻上的玉钗递与无伤,又道:“伤弟,你既然称我作姐姐,姐姐别无所赠,这支玉钗到了前边集市上换两匹马作脚力,也算作姐姐临别时的一点心意。”
无伤感慨说道:“东门姐姐,姐姐所赠之物自当留存,我们自桃花岛来,盘缠带得足,只是……”东门剑只觉他言语暖心,胸中感怀万千,眼中带泪,不等他说完便黙黙施展轻功去了,候万赢拱手急道:“宋少侠,我们三月初十见,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