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停下声音,放弃了最后一丝骂醒他的希望,扭头看向盯了她许久的楼大人。
“你到底想干什么?当初在鬼门关外,是你非要喂我吃种子的!我现在这幅样子,也都是拜你所赐,你折腾一圈,又抓我回来干什么?”
楼大人遮着面,并没有回答杜若的逼问。
他闪身进到牢房中,走到她面前,在杜若以为他要打杀吓得闭眼的时候,却只是低头,将杜若的手举到了一个杯子上。
“你知道吗?一开始我发现你居然还是个生魂的时候,很生气。”
黑雾中,黑袍人嘶哑着声音,将杜若睁眼后想立即要收回去的手固定住,继续专注的收集着她掌中不断滴落的血液。
“但紧接着,我就听说,花鬼界居然有一批断掉根基的种子,又被种了出来。那些种子,没有业障莲的生津之力,怎么可能再活过来?哈哈哈哈!”
黑袍人面罩上印出一个难看的笑,似是惊喜又似是癫狂,撑的整个面罩都被拉长。
“我以为,比起认了主的业障莲,把你杀掉重新开始来得更快!没想到,竟机缘巧合的在离园外再遇到你,还能够顺利得到这无上之宝!哈哈哈哈,真是上天佑我楼氏一族!等我将圣巫女的封印重新解开,这阴间,还有那花鬼界,都将会再次落到我楼氏一族手中!”
黑袍人彷如已经见到了他眼中梦寐以求的场景,脸上再度浮出一股癫狂之色,见杜若听过这惊世之言,仍然拧眉看着她,他收起笑容与她对视。
“杜若,是吧?哈哈哈哈,真是个好名字!也不知道业障莲到底看你哪点好,才会如此心甘情愿的认你为主。当年的莫冬,修为好歹还强些,可你?”
他一边说一边摇了摇头。
“我不过利用江墨池将你骗了一骗,你就不顾自己的特殊之处,心甘情愿的放血。真不知道该说你傻呢,还是说你有颗赤子之心?”
见杜若的掌心开始愈合再没有血液滴下,黑袍人留下一串不尽的笑声,飞出牢笼,消失在下方飞舟拐角处。
四周除却光亮遍地,终于寂静无声。
杜若的内心,却仍旧是翻江倒海,不能平静。
是她轻率了。
其实方才发现倒地受伤的人是江墨池的时候,她就生出些疑问。
最开始听到黑暗中那句“你醒了?”的声音时,她曾一度以为他是同党。
原以为是自己太过打草惊蛇,可后来发现身旁的人是狱友,她竟也没生出多少同情心。
原来那种直觉,并非错觉。
她被绑着进入百草鉴,再重新出来,时间不短,她虽然在潜意识里知道他晕晕乎乎的不辩周围,可他却对她被松绑一事毫无意外。
发现他是江墨池后,她就本能地将这蹊跷之处扔在了脑后,再后来他几次苦肉计,让她满心愧疚之余,更是生不起丝毫怀疑之心。
原来这江墨池,真的和江白很不一样。
江白活的恣意洒脱,偶尔邪性,但实际上却中性秉直。
可他这位好哥哥,端和平静的外貌之下,却藏了一颗九曲玲珑的黑心。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杜若闭眼沉了一次深呼吸,再没有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