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几人安静的看着他步履蹒跚的一步一步走近,坐在交椅上,都未曾出声打扰。
“还没喝过我的云雾茶吧,虽然这次出来带的不多,给你来一杯。”
费心见阮其扬歇了一会儿似是回了些力气,这才起身将他面前的茶杯填满。
“费心,你我当初的约定,还算数吧?”
阮其扬抬手转了一圈冒着袅袅白烟的茶杯,提起了另一件事。
“你说哪件?”
费心轻轻问了一句,却让旁听的几人心中都是一沉。
“自然是阮府的后事。”
“我说过了,你们阮家的事,由你自己处理。不要以为我活得久,就该给人擦屁股。你这还没死呢,说什么后事?”
费老原本很气这阮其扬突然提起的遗言,却在接触到他面色愈见苍白的一张脸以后,骇的站了起来。
“你面色这是怎么了?”
他不顾杜若几人惊讶的深色,探手过去强扯着把了把他,惊呼出声。
“糊涂!你真是糊涂!”
费老指责的话还没说完,对面的阮其扬就撑不住的倒在了他旁边的施成文身上。
“阮老?阮老?”
“阮老你怎么了?”
“阮其扬你醒醒?”
几人七手八脚的将他放到地上,眼见的几息之间,阮其扬的面色竟愈发没有血色。
“费老,阮老不就去看了一眼观世镜,这怎么出来就这副样子了?”
杜若扶住阮其扬无力的脑袋,着急的向费老问道。
如今阮其扬的面色,愈发迅速褪去,就连手指尖的血色都在急速消失,就像是
至亲血咒突然吸走了他所有的血液一样。
“糊涂,你真是太糊涂了!”
费老并没有回答杜若的追问,他一边愤愤出声指责,一边迅速从身上取出一个葫芦,捏开阮其扬的嘴巴硬灌了几口进去,见他一张脸不再苍白下去,才终于停手。
几人围住的阮其扬,终于悠悠转醒。
“呵呵,费心,又是你救了我咳咳,这辈子除了仙儿,我欠下最多的人,就是你了。”
“行了!别说话,有我在,你还死不了。我警告你,接下来的这几日,你最好离这观世镜远一点。要是你再冒险用堕魂术,我可真的没法儿救你了。你以为你这是对阮仙儿好吗?糊涂!你只会让她背上的业债越来越多知道吗?”
费老长长的叹出一口气,再不愿看这执拗的老头一眼,转回去坐在交椅上向外看去。
堕魂术,和至亲血咒的效用差不多,都是极耗魂体血液的法术。
一定是方才阮其扬在观世镜里看到阮仙儿过得不好,才堕了自己的后世福运,转给了她。
想通此事,杜若心思复杂的看了正闭目休憩的阮其扬一眼,抿了抿嘴,终是没憋住,问出了口。
“阮老,值得吗?”
她如今已经不是你的女儿,更不会知道你为她做的这么多付出,而你呢,仅仅因为一场百年的父女缘分,就这样付出,值得吗?
阮其扬攒了些气力,缓缓坐起,轻轻拍了拍杜若的手臂。
“杜小友,值得。有朝一日,你终会体会得到我这份心思。”
这里的每一个人,谁不是因为自己的因果或执念,不入轮回。
若是这份执念,是你活下去的一切理由,又怎么会觉得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