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肉之痛,行走之痛,每一痛让人欲死往生。
吴钩喘着粗气,他的指甲已经扣入了他的掌心。
他不愿被别人特殊所待,既然自己现在是书院弟子,那此刻便该走书院弟子该走之路。
吴钩不敢低头,他一低头,就会看见自己腿上的肉被荆棘挂住然后割掉。
另外一条漫漫长路上,呢不勒奇痛哭流涕,时而喃喃,时而放声大笑。
李清栏面色变化无常,似喜似苦似悲似痛。
林饮歌面色铁青,玉牙紧咬,此刻她双眼无惧,她再往上继续走。
林冷月和风柳蘅并肩而行,林冷月与她姐姐一样,神色坚定。
痛苦不堪的风柳蘅注意到林冷月身上一股磅礴的战意。
林饮歌拉住李清栏的手臂,现在李清栏落后她半步,她怒吼道:“走!”
李清栏被这一声吼,叫出幻念,再被林饮歌拉了一步,她向前迈了一步。
他们离呢不勒奇只有一步之遥。
呢不勒奇现在流出了血泪,他此刻心疼将裂。
不断有人退出漫漫长路。
远处的山顶,此刻遥望不可及。
赵一用长枪撑住自己身子,每走一步,咬一口自己的胳膊,胳膊上伤痕累累,血流不止;每咬一口胳膊,他低吼一声提醒自己。
“我不要做穷人家,我要富贵在身!”
叶小钗和柳苍鸣还在并肩同行,两人凝结出刀剑之意,互相对峙,他们是绝对不会是输给对方的人。
一袭深蓝布衣,随着夜晚山风飘荡,在他脚下有两条路。一条,无数人如入地狱的,一条,割肉入心之痛。
“人生路漫漫,哀苦悲心寒,莫问前路远,回首自不惭。”
他站在山头吟诗,这首诗也是他的诗号,不过少有人知。
他取下酒囊,喝下一口酒,以酒御寒。
奇哉怪哉,站在书院山顶的人需要以酒御寒。
“酒和醉没有太多的必然关系,看到美人会心醉,看到江山奇景会神醉,闻到花香会沉醉,想起往事会熏醉。醉不醉,都在人身上,人想醉便醉,不想醉就不醉。”
“有谁能做到这样的地步呢?”
“我现在只做到了饮酒不醉啊。”
深蓝布衣的他饮酒自语,看着山上攀爬的众人,看着他们痛哭流涕,似死难忘,这都成了他下酒的最好菜肴了。
吴钩险些跌倒,他用手撑住了身子,在等他抬起手来时,他的手皮肤已经被挂掉一块肉。
这次他是眼睁睁的看着,肉被从手臂上撕下来,挂在了荆棘上。
吴钩闭上了眼睛,直到自己的胳膊的肉完全被撕下来。
他才睁开眼睛,继续用脚向上走。
隐隐约约之间,他的双腿现在可见白骨了。
再看去,剧痛让他的心口布满了伤痕。
古人说,心碎,痛可心碎,吴钩现在承受的便是可碎心的疼。
他七窍流血,眼神却异常坚定。
自己要成为真正的书院弟子。
素十二回头看了一眼吴钩。
曲长歌回头看了一眼吴钩。
吴钩抬头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他们。
三人相视一笑。
吴钩继续走,心口的伤痕一步步扩大,现在他感觉胸口也在阵痛。
素十二和曲长歌都走过这条路,其中苦痛,他们都知晓。
“条条大路通天际。”
曲长歌说出了这句话,轻叹一声,继续往前走。
“可是这条路却是书院弟子的最后一条路。”
素十二在曲长歌身后,听曲长歌的话,哑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