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扬茂张了张口,却是半个字都说不出。
原本缓步前行的卫誓,突然停了下来。他睁大眼睛,满是疑窦。
被纪杰下了禁制无法使用的万剑,居然在这时自行飞出,挡在了卫誓的身前。
嗖嗖嗖……耳畔是一连串的剑鸣。
锐天峰弟子背上的飞剑好似受到了某种召唤,同时离鞘,掠空而起。不受控制的拱卫在那柄显得有些破败的古朴飞剑周围,亦将卫誓护在中间。
阵阵嗡鸣倾诉着欢喜,凌凌剑气鼓荡八方。
天魂宗近几年来的新晋内门弟子,望向天空,犹是搞不清状况。可那些经历大劫,见过此剑风采的那些老一辈天魂修,如何认不出来?
钱荡彪呆呆的望向半空,口中呢喃有着说不出的复杂。
“万剑!”
声音不大,但这两个字的分量,却是比先前从陈雨喊出的那一声爷爷,更加令天魂宗众修震撼。
吕扬茂望着万剑,心中涌出的酸涩,险些让湿润从他眼中流出。卫誓的身世他是知道的,事实上,从始至终他都未曾有半分犹豫。有些话,他先前原本想说,但嗓子眼总觉得堵着什么,毕竟宗门曾有禁令。
现在,自己不出面,万剑却跳了出来。
连他都看不下去了么?愧疚在胸,吕扬茂心中再无有半点犹豫。
“身份?”
低低的嗤笑一声,他抬起头看向陈雨,缓缓开口道:“你动不了他,他的身份比你尊贵万倍!”
陈雨刚要讥笑,吕扬茂随后的话语却是让她瞬间白了脸庞。
“天魂宗前育魂峰峰主乔俏是他的亲生母亲,元婴境后期!”
时间如同停滞,两方皆是不动。在刹那寂静后,回过神的一众蓝袍同时低头,不分游魂幽魂,皆是遥向卫誓拜下一礼。
“而他的父亲,是天魂宗前锐天峰峰主……卫宗!”
育魂峰蓝袍总是那般神出鬼没,乔俏名声不显。然而卫宗的名头,却是……
几乎所有的悬剑门修士都不由自主的退后一步,心中震颤。即便并非天魂宗出身,也都明白卫宗在天魂宗是何等地位,在天魂宗众修心中是何等的分量。
云端上的元婴长老袁山猛然睁开眼睛,惊骇欲绝。然后他就看到了对面足足二百名锐天剑修挺胸仰首,身穿黑袍的城区护卫齐齐躬身,余下的众修同样低下了头颅。
吕扬茂扬起了头,对方如何反应已经不重要了,一抹放松的轻笑浮在脸庞。
“血染六峰孤,飞剑断头颅。宁碎全身骨,不作屈膝奴……长生何用!我辈天魂修可曾畏死!?”
轻声吟诵中,这位常人眼中的烂好人,褪去了曾经眯眼含笑如同弯起两个月牙的和善,抛下了曾经招待卫誓都能摆出两杯香茗的谦卑。足足维持了二十年的伪装撤下,露出了他原本的模样。
如释重负。
这一刻,他怒目猛睁,霎时涨红的脸庞犹如曾用血水洗面,说不出的狰狞弥漫脸颊。
这一刻,他腰背直挺,仰头望天。如同小山般隆起的肚子,真的就是厚重如山。
他张开臂膀,长发肆意飞扬。震天动地的怒吼,如狮虎长啸,直指云端!
仅两字。
“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