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微漪看着燕罗一肚子邪火憋得难受的样子,得意洋洋地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这在场的长工中,有不少长年在沈家做工,对沈微漪的脾气都见怪不怪了,或多或少被她耍弄折腾,但是像燕罗这样刚来第一天就受此待遇的,却是头一回。众人都对燕罗投来同情的目光,这两户的租子可不算少,还被苛求徒步扛回去,就算是燕罗那非常人的力气,也是够呛。
梁管家呼喝道:“都愣着干什么,赶紧干活去!”其余的长工赶紧把粮袋绑好,推着马车往回赶。
这时,荣长松走了上来,拍了拍燕罗的肩膀,小声道:“陈老弟,老哥我提醒你一下,你这得罪了沈小姐,之后怕是没好日子过了,劝你还是少和她犯冲,大不了绕着道走。老哥我也在沈家干了不少日子,见识了不少壮士的小伙子给沈小姐折腾残废,你小心点好。”
这时燕罗怒火烧的正旺,哪里听得进去荣长松的劝言,咬着牙就往庄子里走去。好在梁管家不似沈家父女一般刁钻,对燕罗还算照顾,特地给他挑了租子不多的两家农户。满打满算下来,只有五袋粮食,以燕罗的脚力大概三四个来回。燕罗望着堆在庄子晒谷场上的粮租,咬牙切齿。
城里城外一个来回,少说二十里路程,燕罗这第一趟背着两袋粮食,虽然有些艰难,双腿发软,但还算顺畅。这第二趟刚回到庄子上的时候,太阳已坠西山,他念着保存体力,所以第二趟只背了一只粮袋。
第二回就没了之前那样轻松,刚进了荆州城门,燕罗就已经有些踉踉跄跄,不住喘着粗气,背上的粮袋忽的沉重许多,双腿如灌铅般沉重,踏出一步都极近艰难,若非身板底子硬朗又受过刺客训练,估计早就累瘫残废。
当燕罗第二次回到沈府的时候,已经累的说不出话来,衣衫早就被汗水打湿,眼前金光乱冒。正当燕罗扶着仓库的柱子缓口气时,恰被路过的荣长松看见,他拍了拍燕罗的肩膀,道:“陈老弟,没事吧?”
燕罗把满脸的汗水抹掉,摆了摆手,算是应了荣长松一句,却是实在累的张口说不出话来。
荣长松摇了摇头,道:“老弟,你这体力虽好,可是别这么折腾。还剩两袋,我去帮你扛一袋好了。”
就在这时,那沈微漪阴魂不散的站在两人身后,双手叉腰,呵斥道:“荣长松!别多管闲事!你要是敢帮这小子,就立马滚蛋别来了!”
她转而盯着燕罗,一脸得意神色,极尽讥讽道:“小子,你给我听好了,还有一个时辰就下工了,你要是活做不完,就趁早给我滚!”
此刻的燕罗已经累的连发怒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先给荣长松打了个手势谢谢他的好意,这边仿佛丝毫没瞧见沈微漪的样子,直奔城外庄子而去。
沈微漪没想到燕罗这个样子居然还视她如无物,气得直跺脚,恨不得把他拖回来暴打一顿。
燕罗第三次回到庄子上的时候,虽然体力有所恢复,但四肢筋骨却隐隐麻木疼痛。剩下的两袋若想赶在下工前结束,光凭一身蛮力怕是不行了。
“没想到青丹吐纳法练了这几个月,第一回派上用场居然是这么个样子。”燕罗束手无策下,只好依仗着修炼的还不深厚的内力来扛这剩下两袋。运转着青丹吐纳法,四肢内力游走,勉强滋润了已经筋疲力竭的筋骨,燕罗扛起两袋粮袋,慢慢前行。
当年陈天佑训练他口喷飞针之时,让他每日挑水行走与崎岖石路上,虽没说原因。但日久天长,燕罗后来自然是明白陈天佑此举,乃是为了煅炼他对力量体力的掌控,举手投足,绝不将力气耗费在无用之处,暗中潜行之时,才能不露破绽,避免毫无意义的举动。
所以此时,燕罗运转内力来扛这两袋重物,自然苛求自己注意内力掌控,若是能在这段路程之内将内力发挥最大用处,自然最好。
最后一程,燕罗算好下工时间,步履尽量放缓,沉稳不乱,将肩上两百来斤的重量均匀的负担在全身每一寸中,原先的疲惫顿时缓解许多。
“咣”
燕罗一脚踢开沈府后门,正要卸下肩上麻袋,忽的,头顶一阵疾风扫过,燕罗刚反应过来,就肩上猛地重物砸下,直压得他全身骨骼“格拉”一颤,眼前天旋地转,扑通一声双膝狠狠地跪倒在石板上,顿时膝盖刺痛麻木,连跪也跪不起身,直挺挺地趴到在地,被两百多斤的麻袋死死地压在底下。
直到这时,燕罗才觉身上一阵轻微香风飘过,一人从自己身上飘然跃去,留下一串清脆笑声:“咯咯咯咯,力气这么大的人,居然会累趴在地,真好笑。”
此声一出,不是沈微漪又是何人?原来,沈微漪一直对眼罗愤愤不悦,虽然故意令他多扛几袋重物,但一口恶气还是排泄不掉,索性待在屋顶,等着燕罗进门之时,跳了下来,想着把他压个骨折内伤。
燕罗听出是她,本是压抑了整整一天的熊熊怒火轰然蓬勃而起,自己燕罗乃是堂堂残君阁刺客,虽然只是末等一名,但处庐州好歹也是一方少霸,自出道以来,只在陈天佑、周曲鹤手下如此狼狈,没料到这荆州一个土财主的女儿竟敢三番五次和自己做对,害得自己洋相百出。
燕罗此刻怒火攻心,全身血液如同沸腾喷张,忽的低声咆哮,本是力竭干枯的身体猛地弹起,顶飞两大袋重物,欺身而上,便是一巴掌向沈微漪脸上抽去。
那沈微漪没料到被自己折腾趴的燕罗竟然还有力气爆发,也被他冲来时修罗地煞一般的神情吓得花容失色,见一巴掌朝自己抽来,连连后退。她极狼狈的躲过燕罗一击,却被他这一巴掌的掌风扇的脸颊隐隐作痛,原本端庄靓丽的样子也毁了三四分。
燕罗这一巴掌落空,顿时发觉这沈微漪脚下步子灵动飘然,竟隐约有功夫的底子,但自己分辨,又是轻浮之极,显然只不过是一套花架子好看罢了。此刻燕罗怒火正旺,哪里去想这么多,一击不成,扬起巴掌又来一击。这一回,他攻势更猛,竟动了杀意。之前沈微漪躲过一劫,不过全仗着燕罗不知其底细,这一回她又如何能躲?眼见着沈微漪一朵娇花就要断送在燕罗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