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锋一转,忽的面色凝重,问道:“黄煞与你最后一回合的交锋,确实是从四面八方发出了七八只飞剑?”
燕罗揉了揉还有些痛的伤口,回道:“那还能有假,我到现在也搞不懂,他人就站在那里一动没动,到底是怎么发出飞剑的。”
陈天佑摸了摸胡子,有些惊异道:“这种刺杀之法,应该很多年没出现了,难道他后面真有高人指点?”
燕罗追问道:“什么东西?”
陈天佑道:“机关陷阱,一种实用性不是很强的刺杀之术,因为偶然性太大,所以几乎没有刺客会主修这种刺杀之术。”
燕罗想了想《千城杀诀》中的记载,问道:“那是什么刺杀之法?《千城杀诀》里好像没有这个东西的记载。”
陈天佑道:“机关陷阱,是融合了飞羽、机关术和陷阱的刺杀之术,我年轻的时候见过几回,用巧妙的机关术打造机关暗器盒子,然后以陷阱的方式布置在敌人可能出现的位置周围,等到敌人进入陷阱圈,就发动机关暗器。”
燕罗挠了挠头,道:“听起来好像很厉害,但是为什么会没人用。”
陈天佑道:“刺杀普通目标还可以,若是遇到刺客间的交锋或者是被高手反击就完全没用了。刺杀与反刺杀中,最忌讳的就是被对手牵着鼻子走,所以没有人会蠢到跟着对手进入陷阱圈。而且这些机关暗器至少要五六个以上同时发动才有可能命中,可是这些机关暗器太过精妙布置陷阱所需的数量又多,不适合刺客随身配备,太容易暴露。所以在刺客流派中也只能算上昙花一现。”
燕罗抱着手肘,道:“我倒是觉得挺厉害的,根本措手不及。”
陈天佑冷眼看着他,道:“厉害?我估计你自己也觉得之前就不对劲吧,对手会故意把位置暴露给你,就肯定有问题,你还一个劲地往别人挖的坑里钻。”
“咳咳”燕罗厚脸皮也难得红了一下,赶忙岔开话题,“那这机关陷阱,你会不会?”
陈天佑道:“会倒是会一些,我也打算带你去飘血楼后,就教你一些机关弹簧术,但是黄煞那一套机关暗器,能隔着那么远发动机关,我却做不来。”
燕罗大叫道:“啥?你做不来?那黄煞怎么就做来了?”
陈天佑一拍桌子,也吼道:“所以我推断他后面可能有高人指点,懂吗?!”
燕罗低声不屑道:“不行就不行,还找借口?”
陈天佑听见了燕罗这抱怨,大腿抖了一下,强忍住把这小兔崽子踹出门外的冲动。
燕罗把桌上的碗筷油碟和吃剩的骨头渣清理干净,看着天色还不算太晚,就打算回庐安当将之前的任务交掉。
厅堂中,陈天佑拄起拐杖来到后厨房门口,问道:“小兔崽子,你没觉得你自己有些变化?”
燕罗麻溜地把碗筷洗好收拾归位,反问道:“什么东西?我有什么变化?”
陈天佑道:“你和黄煞那一晚上的交手,你可是获益不小,你居然没发现?”
燕罗楞了一下,道:“有什么收获?我好像没觉得有什么特别?”
陈天佑无奈的耸耸肩,叹道:“看来你是对杀意一点感悟都没有。”
燕罗脑子里灵光一闪,惊道:“你是说杀意?”
陈天佑道:“虽然不多,但你多少还是积淀了一点。”
燕罗跟着陈天佑快三年的时间,遇见过周曲鹤的杀意压迫,和凌驾周曲鹤之上的陈天佑的滔天杀意,甚至险些栽在黄煞的杀意之中,他自然是知道杀意对一个刺客来说是多么重要。他低着头打量着自己的全身,似乎有些不相信问道:“我有杀意了?”
陈天佑道:“当年你嗜杀狂暴,险些就走火入魔,我花了那么久的时间才把你的那一身污浊杀气抹干净,本来打算再过个半年再助你修炼杀意,没想到你这一回的刺杀倒积攒下来一些,让我有些意外了。”
燕罗抓抓脑袋,道:“杀意我亲身体验了几回了,可自己手上的杀意,还真不知道怎么用。”
陈天佑扶着拐杖,往厅堂外面走,一边走一遍解释道:“杀意说白了,就是一个刺客的‘势’,只有经历过生死的刺客才能逐渐将自己的杀意控制的收放自如。刺客刺杀时,以杀意而起,让猎物畏惧惊恐,甚至绝望,放弃抵抗。而刺客与刺客对峙时,杀意更胜者,更能掌控战局。就如你与黄煞交手时,黄煞杀意远胜于你,他的每一杀招必以杀意催动,而你就只能受制于杀意侵染。”
燕罗跟着陈天佑回到厅堂唐,他回想着前夜与黄煞交手时,起初被黄煞接连压迫逼近,也正是因为他的杀意腾起,自己猝不及防,气势上就输了一半,直到后来才逐渐适应了黄煞的杀意压迫。
陈天佑也不管燕罗回忆体味,续道:“我教你狂风藏兵之道时,叮嘱你胜负就在一瞬之间,一招起一招毕,不论生死结局,必须重归暗处再伺机而动。这其实取决于杀意盛衰,杀意盛,气势盛,杀招凌厉;杀意减,气势衰,杀招的威胁也就少了十之七八。”
燕罗一拍脑袋,应和道:“就是这个道理!我就好奇为什么黄煞也知道一招之后就必须隐匿行踪这回事了。”
陈天佑点点头,道:“你这死对头确实有些门道,你自己放机灵点。”
燕罗鼻子哼了哼,踢开大门,回庐安当交单子去了。
之后的半年里,燕罗按部就班按着陈天佑吩咐的进度,完成了这一年轮的生意。
这段时间里,燕罗虽然几次偶遇黄煞,黄煞依旧是杀气腾腾恨不得将他扒皮拆骨抽筋喝血的样子,但是两人都有些忌惮对方的实力,对峙的场面看起来倒是惊天动地,可也不过是唇齿交锋,没有再次真刀真枪的干上一场。反倒是把庐安当的几个黑手掌柜和刚晋升的丁等刺客吓得不敢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