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红娘子也不缠罗修了,转而去缠悟明:“和尚那你来说这里头有啥故事,我是最喜欢听你讲故事的了。”
玉须子跟着也摸过一个装鱼的竹篓子倒扣过来当作椅子,坐到悟明对面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等着他开讲。
“嘿!你们几个硬当我是茶馆里说书的了是不是!”看到就连造化罗修也都围了过来都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要再在每人面前摆上一碗茶,这跟在茶馆听书的场面有啥不同啊!
“哪来那么多废话,快说!”玉须子不耐烦的催着他赶紧开讲。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听他讲故事也不失为打发时间的好办法。
啪……悟明一手当桌一手当惊堂木,把两手拍出一声响亮的脆响,颇有气势的打开了场面:“话说那是二十六年前的一天……”
哪知他这场面话一句还没说完,罗修突然插嘴提醒:“师父,算上今年已经是二十七年了。”
嗯!咳咳咳……和尚当场被自己一口口水给呛着,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就对罗修一通吼:“错一年又咋个了,得不得死人?是你讲还是我讲,来来来,你要讲就你来讲!”
“我……我就是顺口提醒一下嘛……!”平白遭师父一顿训,罗修感到很是委屈。
“哎呀,娃儿家不懂事,你不管他,接到讲,接到讲!”眼见还没开始讲就出岔子,玉须子只好哄着和尚让他接着讲,同时又招呼罗修:“就算你师父说错了你也要等他说完了再补充,差错点时间这又不是啥不得了的事,不许打岔听到没有?”
“晓得了”罗修翁声翁气的应道。
“好了好了,我现在好好讲!”清了清嗓子,悟明重新开始讲诉起来。
罗修原本姓胡名仁,自从他父子两被杨三救起,生父去世后他就一直被杨三抚养。在十四岁那年杨三才告诉他本是重庆人,是因父亲逃避仇家才到的阆州,而他父亲正是被仇家重伤不治身亡。关于重庆是否还有其他亲人,他父亲没说过杨三也就不知道了。
从此这个事就深埋在了他的心里,等待有朝一日能回重庆寻找亲人并找出杀父仇人。十六岁那年,罗修不辞而别离开杨家就是到了重庆寻找线索,可仅凭他所知道的那些零落消息,独自一人在重庆花了十年时间也没能找到任何线索,无奈之下只能返回阆州,打算向杨三寻问还有什么遗漏之处。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的了,后来跟马家发生的一切老道你是晓得的,就不用我再多说了吧。”悟明从罗修身世讲起,一直到拜自己为师并认识了众人的经过讲了一遍,在他神情并茂的讲解下把几人听的是意犹未尽。
这时悟明又问罗修:“这当中为师没有讲错吧!”
“没有,绝对没……咦?”罗修正说着,突然抓着独脚铜人唬的一下站了起来,对着船头大喝:“你们要干啥子!”
和尚几人因为是背对船头还不明白情况,正要转身去看就见船尾那个掌舵的伙计拎着一把柳叶刀堵在后舱门口。再看四周不知何时船已经停下,停在了广阔的江中心。此时再看身后船头,那船家跟另一名伙计也各自抄着一把柳叶刀堵在船头,目露凶光的看着舱中一行人。
一看这架式红娘子心中那是清楚的很,显然是碰上找秋风的浑水乌棒了,浑水乌棒就是袍哥里专干打家劫舍的一群人。
袍哥会中分有两派,其中一派是以她父亲罗秦为首的清水袍哥。清水袍哥都是身家清白之人,基本上都有正当职业,断不会做为非作歹之事。另一派就是浑水袍哥了,这些人大多都是些作奸犯科之人,尽干些杀人放火绑架勒索的勾当。虽说朝天门码头一直是由清水袍哥掌管,但码头上龙蛇混杂,偶尔也有浑水袍哥在里面混水摸鱼。红娘子千挑万挑,偏偏就挑到了浑水乌棒的船。
“狗日的,居然打起我们的秋风,找死是不!”罗修在重庆呆了十年那会不明白这些套路,操起铜人就要开打。但马上被红娘子拦了下来:“你先不忙动手!”
“红姐姐,你拦我干啥子!”罗修不明白红娘子为啥要拦着自己,但又不敢逆了她的意思。
红娘子没有理他,而是对着船家大声念道:“大哥请登金交椅,三哥请上软人抬,五哥请坐龙虎案,各路弟兄两边排。辕门该由老幺守,不是嗨哥不准来。”说罢又冲船家双手抱拳右手大拇指直立朝上行了一个见面礼:“哥佬馆,大家都是一个山头的,正所谓自家人不打自家人,今天小妹给你下个矮桩,今天这个事就算过了要得不?不晓得哥佬馆是那个公口,改天小妹一定上门献宝!”
红娘子这一番话是给足了对方面子。在亮明自己也是袍哥出身之后。怕对方误以为自己故意拿老爹压他,面子上下不来,所以并没有表明自己身份地位。随后又主动示弱,表明今天这事过了,改天一定登门拜谢。这面子里子都给了,只要对方是稍懂一点规矩,就该马上收刀以礼相待。
哪知今天她碰上的偏偏是一个天棒(无法无天之人),对方跟本就不答她的茬。只听那船家说道:“管求你是哪个,在地上或许你们人多我还要卖个面子,但在这水上,就是我席天棒的天下!今天这个秋风老子是打定了,现在你们几个乖乖把钱财交出来的话,看是一个山头的老子就赏你们吃碗清水面(自己跳江里,生死由天)。要是不交,那老子就请你们吃滚刀面(一刀一个宰了再扔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