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阳神情平淡,并没有因为自己双腿断了而感到悲伤,反而好似解脱了似的,道:“王真人,我双腿已断,不能向你作揖,甚是抱歉!”
王重阳惶恐,忙道:“大师不必如此,重阳只是晚辈,用不着这般礼数。”
宗阳点了点头,以示敬意,向师兄宗慈道:“师兄,在我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您,此生无憾!我道我这辈子都无法再见到你,原来我还是见到了,师兄依旧是十多年前的模样,而小弟却已经……”话未说完,狂喷一口血,吐在一旁的墙上。
宗慈心里头大悲,道:“你别说话了,我要将你带回少林,教你重入师门。”
宗阳摇了摇头,道:“不必了,师兄。小弟此生得您厚爱,已是佛缘不浅,再不敢奢求,只是还需请师兄代我向宗安、宗德、宗恩、宗悲、宗生等师兄问好。我如今身受内伤,五脏俱毁,已时日不多,您和重阳真人不必为我担心。”他年老气衰,如今又身受重伤,双目已经合了一大半,眼角处瞧见慕容飞云,登时喜笑颜开,道:“小飞云,你也来啦?”
飞云走上前去,抹了抹眼泪,又替宗阳轻轻锤了锤肩,哭着道:“白眉师傅,您,您一定很痛吧?”
宗阳轻声咳了下,缓缓道:“刚刚很痛,见到你就不痛了。小飞云,一年多不见,你高了许多,恩,你还学了些武功?”
飞云眼泪止不住地流,回想起旧时在六祖庙里的时光,那时每当爹爹要自己学武自己不听就跑来白眉师傅这诉苦躲着,爹爹不敢再白眉师傅这发脾气只得作罢,过得几天,爹爹不生气了再回去,有时候过时过节自己会和爹爹、妈妈、兄长一块儿来这吃顿饭,聊聊家常,俨然白眉师傅就是自己的避难所,又像自己的爷爷似的,这个时候见到白眉师傅连气也喘不上来,不禁心伤悲痛,道:“亏得重阳真人,在他那学了些武功。重阳真人待我像大哥哥似的,跟以前我兄长似的。”
宗阳笑了笑,道:“小泰然最疼爱你了,还有,慕容庄主和庄主夫人也疼你,只是你不知道。你学武功做什么?你以前可不喜欢学武功,是因为小泰然的那件事吗?”
慕容飞云想起慕容泰然杀害父母又烧毁山庄的事,气的直咬牙,恨恨道:“我学武功要为爹爹妈妈报仇。”
宗阳摇摇头,道:“小飞云,那件事别怪你哥哥,行吗?”
慕容飞云握着拳头,喃喃道:“我怎么可能原谅他?”
宗阳见他不听自己的话,急火攻心,又是吐出一口血,飞云见他这模样,只得道:“好啦好啦,我听您的话,我不报仇,不报仇。”
宗阳道:“你嘴上这么说,心里肯定不这样想,小飞云,我怎么能不知道你的内心想法?罢了罢了,也由得你去,换作年轻的我,也是一样的想法。哎,如今我已老了,早看淡了许多事情。”转身望着师兄宗慈和重阳真人,陡然面泛红光,一脸慈和,笑道:“师兄,你不必为我报仇,生死轮回,命中注定。”说罢,阖然而逝,自是驾鹤西去,不再烦恼,嘴角处却隐隐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