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孤吩咐过得,派去命令山西巡抚蔡懋德捕拿逆商的使者,你可安排出去了?”
陈宝知道朱慈烺的性格一贯雷厉风行,交代下去的事情,立时就要办理,此时一听朱慈烺问起,先是一怔,然后答道:“殿下交代的事情,臣当时就去办了。只是现在外面正在下雨,又是天黑,城门都关了,使者只能等明早才能出城。”
朱慈烺长呼一口气,说道:“还好,还好,孤急的都糊涂了,竟忘记了入夜之后城门不开的规矩。”
废话,朱慈烺能不急吗,如果刘墨翰说的属实的话,一旦打草惊蛇,就按照现在山西官场被渗透的程度,恐怕只能眼睁睁看着逆商们携款翻墙了。
到时候丢的可不只是八大家的脑袋,更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书白,既然山西军镇已经靠不住了,依你之见,该当若何?”
刘墨翰双手抱拳,正色说道:“殿下如不弃,书白愿为殿下走一趟山西!”
虽然朱慈烺和刘墨翰的接触时间还不长,但自从朱仙镇军议以来,刘墨翰的几次建议都很中肯。而且通过这段时间的交流,朱慈烺发现刘墨翰绝非一个只会四书五经的腐儒,是有真才实学的。
然而此事事设边镇,事体重大,朱慈烺也不敢过于轻忽,神色之间有些游移不定。
“殿下,书白愿立下军令状,若是拿不到逆商的人头,愿以自己人头来换!”
朱慈烺一听这话,抬头看着刘墨翰,正色说道:“书白,军中无戏言!”
刘墨翰直视着朱慈烺:“请殿下下令!”
朱慈烺起身道:“好!陈宝,为孤起草命令。密令刘墨翰为太子钦差,专职办理逆商一案,晋省文武官员皆听起调度,不得推诿,违者可先斩后奏!抽调虎大威麾下五百名精锐骑兵,随刘墨翰听用。”
刘墨翰听言,赶忙摇头说道:“殿下不可,五百人太过招摇了,书白只要两百名得力的军士即可。”
“书白,这些逆商可都是有武力的,两百人确实可够?”
刘墨翰说道:“夕者,班定远斩杀匈奴使节,威服西域,也不过用了三十六人,臣有两百人足够了。”
朱慈烺不是婆婆妈妈的性格,既然决定任用刘墨翰,就没有不相信他的道理,扭头对陈宝说:“就按书白说的去做。”
“是!”
第二天一早,下了一夜大雨的开封城终于放晴。
刘墨翰为防止开封城中有逆商的眼线,提前告知情报,没有多做拖延,到虎大威营中亲自选了两百名得力的陕北精骑,直接奔山西而去。
从开封到太原,近千里距离,众人饶是一人数马,仍用了七天时间才到达太原城下。
太原城的士兵验过刘墨翰的堪合令牌,让军士们在城东军营安顿下来。刘墨翰以事涉紧急唯有,要求军士立刻带他拜见山西巡抚蔡懋德。
刘墨翰求见蔡懋德的时候,这个一向笃信佛教的官员正在和五台山广仁寺的大和尚探讨经义。
虽然被刘墨翰打扰让蔡懋德有些不快,但对方既然声称有太子殿下的军令,他自然也不好推拒。
“学生刘墨翰,字书白,在东宫帐下听用,现有紧急军务在身,叨扰制台,还请恕罪。”
蔡德懋没好气地说:“太子殿下既有军令下达,本官自然没有拖延的道理。先生尽管直说便是。”
刘墨翰却没有直说来意,而是先出示太子的令牌,说道:“抚台大人,殿下有令,让臣为特使,负责召集山西商人,共议募捐纳银之事。其中,王登库,范永斗等商人素有公忠体国之名,不知制台大人可否协助学生,负责召集这八家晋商?”
蔡懋德是苏州人,崇祯十四年的冬天才到山西巡抚任上,对于晋商八大家的根底并不十分清楚。现在冷不丁来一个人,让他召集晋商八家,他还有些无所适从。
“这个,这个嘛,本官自然是要尽力办理,只是本官到任时日尚早,对你说的这几家晋商了解不深。可否给本官三日时间,让本官遣人办理?”
刘墨翰从不打无准备之仗,既然敢跟朱慈烺立军令状,自然是下过功夫的。
他深知,这八大家的祖籍虽然是山西人,但因为从事走私贸易,各家早就举家迁入张家口。各家的银钱不用说,十有八九肯定也在张家口贮藏。
所以刘墨翰从一开始就没准备在太原召集到这八大家。
对于他来说,时间就是一切,谁也不能保证,开封城里会不会有人走漏风声。与其等这八大家从张家口慢吞吞地来到太原,迁延时日,不如直奔虎穴,到张家口召集逆商。
因此,刘墨翰现在需要的是从蔡懋德这里领到山西巡抚的手令,然后再以山西巡抚的名义去张家口办事。
这里面的道理很简答,太子殿下自夺营之变后就落了个抄家太岁的恶名。现在朱仙镇刚刚大捷,晋商们必然怀疑自己和闯贼贸易的证据会不会落到太子手里。如果自己这个时候打着太子殿下的旗号来到张家口,傻瓜都会想得到自己是来做抄家生意的!